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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页(第1页)

“你认为,这样的鱼会对交|配对象产生什么深厚感情吗?”

狄老爷子喉头一哽,无言以对,但他心底仍然控制不住,生出许多怒意。儿子是那么喜欢儿媳,完全不介意其异类的身份,但对方居然全程将儿子视为工具人。

他心疼儿子的一腔真心错付,不愿相信这样残酷的事实,努力在过去模糊的记忆里寻找儿子家庭美满的证据:“她能变成人,怎么能和那些普通鱼类一样?而且她生完孩子后,也在我们家安心住了十来年,这难道不足以说明她对我的儿子也是有感情的吗?”

燕余摇了摇头:“这其实还是和山影鱼的习性有关,它们孕期和人类差不多长,哺乳期却长达三年。幼年期的山影鱼承受不了深水水压,本就会在浅水或者陆地上生活,所以它也只是在遵照本能在陆地上养育后代罢了。”

“那之后的几年呢?!她直到小星、小月十岁时出车祸去世,也没有离开我儿子!”

十几年前的那场车祸是狄老先生一生的痛,每每回想他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儿子活着的时候是幸福的,连死亡也有挚爱相伴。可燕余却将这一切表象打破,让狄老先生怎么不失态,他嘴唇颤抖:

“他们生前是圈子里模范夫妻,生活美满、儿女双全谁不羡慕……”

燕余轻出一口气:“在不了解内情的人看来的确如此,三年期满,她不离开狄家也的确是因为你儿子。”

狄老先生忽的抬头,刚松了口气,燕余却望着金属加固的房间,感慨道:“因为你儿子不愿意放它走,狄康在知道它是异类的情况下,依然把它当做了普通妻子,理所当然觉得山影鱼会陪他白头偕老。他接受不了妻子忽然的冷淡、疏离,甚至是不告而别。”

“他囚禁了它。这巨型水箱,最初本是用来给山影鱼放松休息的地方,后来却成了囚禁它的牢笼。”

对于山影鱼来说,与狄康相处的这几年,不过是本能驱使下最平凡不过的繁衍经历。三年哺乳期结束自然就想遵从本能回到南渊,但对于狄康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最初他并没有意识到山影鱼的意图,只觉妻子忽然就对自己冷淡下来了,还给他比划着要去南渊。他想着生完孩子后,好久没和妻子一起过二人世界,这次正好培养感情,于是很开心就答应了。

反正是自家公司,狄康请了一个月长假,计划和山影去湘南旅游度蜜月,顺便满足她回南渊这个定情之地看看的愿望。

然后,他就傻眼了。

一到第一次相遇的湖边,他才放下东西,兴致勃勃的说要搭个帐篷,转眼就见妻子头也不回跳入水中,化作一条赤尾巨鱼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狄康开始以为是妻子在逗他玩,但无论他怎么呼喊,湖面也没有回应。他在岸边守了三天三夜,从满怀希冀到担忧到愤怒,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

狄康找了专业的渔夫和打捞队,但那湖极为广阔还深不见底,忙碌了一周一无所获。他又找来专业潜水队,却发现湖底水道、洞穴相连,几乎串联起南方所有的大型水域,他根本不可能找到山影。

狄康愤怒又绝望,幸好是这几年,他对山影的口味了解的很清楚。抱着最后一丝期望,他买了许多生牛肉倒进了湖里,才终于见到了那条魂牵梦绕的大鱼。

他在湖边设了陷阱,终于抓到了它。

“狄康少爷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他多爱少夫人,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他不是故意要囚禁她的。”孙管家忍不住为狄康说话,狄康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和他感情也很好,狄康婚后搬出了老宅才少了来往。

“呵,真有意思。”红绸摸了摸下巴:“以爱为名的囚禁就不算囚禁吗?我怎么看新闻里那些囚禁少女被抓的变|态,和家暴、囚禁并杀死妻子的丈夫,都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爱呢?”

孙管家知道红绸是精怪,有些怕红绸,避开目光后还是替狄康辩解:“但、但少夫人不算是人类,她是条鱼啊……”

“这个时候又知道她只是条鱼了?那为什么又要向她索取人类的爱情呢?”

红绸讽笑道:“这身份切换还挺灵活,想要索取感情就说她是人,想要囚禁她,就说她是鱼,”

“这……”孙管家红了一张老脸,说不下去了。

“那我儿子的付出和感情,就不值钱吗?他活该被深爱的妻子背叛、抛弃吗?”狄老先生目光锐利看向红绸。

红绸扬眉轻笑:“付出就一定能得到回报?你说你儿子以前浪迹花丛不缺女朋友,那那些为他付出过的女孩都得到回报了吗?浪子回头别人就一定要无条件接盘吗?”

“你!咳咳!……咳咳……”

狄老先生气得胸口起伏,咳嗽了起来,孙管家忙上前替人顺气。

“一人一鱼都不是同一种生物,外人来替他们争对错,扯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争输争赢,也无法改变过去。”

燕余平静道:“狄康囚禁了山影鱼,但他也没痛快多少,繁殖期已过,山影鱼不乐意变成人形。后来被用食物要挟,勉强变回人形,也缺少了激素刺激,不会再伪装出妩媚温柔的模样引诱狄康了。”

“啧啧,不争气啊!好歹是个异兽,怎么就被个人类拿捏了。”红绸撇撇嘴。

“因为生物本能就是趋利避害,她逃跑失败时会被锁起来、会拿不到食物会挨饿。但不跑的话,狄康就不会伤害它,还会好吃好喝供着。它反抗的心就没多积极,正好它还发现自己要蜕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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