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老先生苦笑一声:“看到这个巨大水箱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儿子早就知道了儿媳的情况。小星小月不是生了怪病,他们只是继承了母亲的基因……”
“我不知道怎么办,小星小月越来越失控,有一次甚至袭击了我的亲信,想把他拖进泳池淹死。我没办法,只能谎报失踪,将他们藏到了这里。而两个月后,他们就完全变成了鱼,不会说话,也不记得我了。”
说到这,老人望着水箱流下了浑浊的泪水。他的两个孙儿,明明那么乖巧懂事,成绩优秀、人品端正头脑还聪明,比儿子不知强了多少,却偏偏出了这样的事。
两条鱼却丝毫感受不到老人的痛苦,警惕的沿着箱壁巡游,时不时还朝他们这边撞击。
老人撇开眼,满含希冀的问道:“所以我的儿媳究竟是什么?小星小月能变回以前的样子吗?”
燕余走到水箱前,指间聚起一缕柔和的灵力,两条鱼先是害怕后退,而后又撞了上来,感受到那缕灵力后又瞬间安静了下来。
燕余浅笑:“《湘南杂录》有载:南渊有鱼,名山影,形似鲤,赤尾,背生金纹,长丈余。昼夜潜于渊,晨昏则乘雾化作美妇,诱食渔人。”
这段话说的几人都有些懵,狄老先生、孙管家幼时家境不好没看过什么书,红绸游历期间倒是看了不少,但这书有些偏门,她还真没见过。
燕余也是之前因江鹤楼的缘故,对这个世界的异兽产生了好奇心,才搜罗了不少相关书籍看到这个的。见三人茫然,便详细解释道:“就说在南渊有一种名叫山影的鱼,平常是深潜在水底生活的,有雾的天气,就会浮上水面化作美女,引诱并吃掉来捕鱼的人。”
“我、我儿媳就是这种鱼?!”狄老先生瞳孔微缩:“那她和我儿子结婚不会是……不对不对,他们生了孩子,还在一起生活十一年……”
“可见书里记载的也不完全,我需要看一下您记忆中儿媳的本体,老先生介意吗?”
因为客人没有要求算命,所以燕余并没有使用观灵诀窥探狄老先生的过去。但她现在需要收集一些其他信息,好弄清楚事情真相。
狄老先生明显有些震惊于燕余的手段,也很犹豫,但看燕余不过伸手碰了一下水箱,两条鱼就乖顺下来。咬了咬牙,点了点头:“辛苦燕小姐了。”
燕余便对他使用了观灵诀,狄老先生的生平和他自己简述的差不多。只是他有意或者无意忽略了几点。比如孩子三岁后,他儿子、儿媳的关系似乎就紧张起来,在儿媳家留宿时,他曾在梦中看到大鱼向他求助。
狄星、狄月身体开始出现变化时,也有和狄老先生说想去母亲家乡看看,他却想到儿子当年事拒绝了。
燕余借用狄老先生的视角,看到了泳池里的大鱼,她和书中记载的山影鱼几乎一模一样。而循着她的记忆,更是让燕余惊诧,竟然真的有能在人形和鱼形间任意切换形态的生物。
片刻,燕余才道:“确实就是山影鱼,《湘南杂录》记载里外形没错,只是习性弄错了。它们化作人形并不是为了诱食渔夫,而是为了繁衍。”
众人疑惑:“繁衍?”
“对,山影鱼在鱼形时并无性别之分,繁殖期到来时,才会根据情况化作人形上岸进行求偶、交|配。”
燕余找不到这种奇特生物习性的来源,只赞叹地球造物的神奇:“你儿媳是南渊最后一条山影鱼了,繁殖期找不到伴侣,正巧狄康去那地方旅游,就被它暴躁的掀翻了船。”
“幸好,你儿子还挺符合它审美的,就打算凑合着用,于是你儿媳就变成人形将他捞上了岸。”
晨光熹微,丝带似的薄雾萦绕在湖面、山间,折射出梦幻的光泽。长满了野花野草的湖岸边,狄辉睁开了眼,看到了此生最美的场景。
赤|裸上半身的美丽少女坐在草甸边,金红色的鱼尾拍打着水面,渐渐化作白皙修长的双|腿。她听到声音转过头,精致美丽的面颊上,还有尚未完全褪去的鱼鳞,看起来妖异又神秘。可她却有一双,不染世事纯真无辜的眼。
她露出了一个纯然的笑,那一瞬,年轻的纨绔少爷怦然心动。
他想起了安徒生最出名的那篇童话,他惊诧又狂喜如坠幻梦,抚上脸颊的冰凉触感,却在提醒他这是现实。他凝望着女孩澄澈的双眸,以为自己遇上了爱情,发誓不会像故事里的王子一样,辜负她。
殊不知,这只是人鱼公主,遵循野兽本能随意开启的一次狩猎,且她早就定好了离开的时间。
第69章
“只要不是想吃我儿子就好……”
虽然已经时过境迁,但当狄老爷子听到燕余讲述山影鱼的传说时,还是有些后怕:“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即便她最开始目的不纯,但我儿子对她那么好t,时间久了也……”
“为什么你会觉得一头异兽,会对人类日久生情呢?”
燕余看着狄老爷子的目光有些奇异:“它不是人类,你的儿子对于她来说,坦白讲只是度过繁殖期的工具。”
“万物有灵,即便猫猫狗狗养久了也有感情吧?”
狄老先生不能接受别人用说工具一样随便的态度,说他的儿子,心底升起一丝不快。
燕余点点头:“万物确实有灵,但谁说她有灵就一定会爱上人类呢?不是所有生灵都一定对伴侣或者孩子有丰富感情。如果忽略掉可以变成人这一点,其实你的儿媳本质更接近那种繁殖季遵循本能交|配,再洄游产卵的鱼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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