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咱们?当初要不是王闳,咱们早被王莽给收拾了!”董永刻薄地说话,“做人不能忘记感恩,如今王闳被软禁,咱们该想想办法救他!”
“怎么救?王邑派出的郎卫看守着呢!”王尊道,“咱们现在去救,到时王闳没有救出来,把自个儿全搭进去了!”
“设法挑起甄丰与陈崇的矛盾!”董永不以为然地说着,“如今甄丰失宠,陈崇乃幕后最大的推手,甄丰虽然与王闳不睦,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注:王立之子王柱、董恭之弟董永、王伯其子王尊。司隶校尉组织始自孝武帝,其地位显赫,与尚书台、御史中丞一样平起平坐,号曰“三独坐”。司隶校尉负责监察除三公以外的朝廷百官和京师近郡犯法者。司隶校尉的身份颇具特殊性,它既是御史大夫的属官,又反过来监视御史大夫,表明了对皇帝负责的特殊性。)
其时远在长安太学的刘嘉欲去参加翟义起义,刘縯劝阻道:“翟义此人缺乏远见,倡义军之初,却先立刘信为天子,王莽将篡汉,天下人都知,翟义本有机会获胜。让王莽下台,大家同意;可他偏偏立刘信为帝,让天下人失望。刘氏宗室其他人便没了机会,翟义的义举就不是天下人之业,而是刘信之业了。
(注:刘縯、来歙在新野埋葬了安众侯刘崇的后,不久也回到长安太学继续学业,也方便寻找忘年交赵充的下落。此刘嘉并非安众侯叔父刘嘉,自孝孙,乃刘祉叔父刘宪之子。自幼丧父,被刘秀父亲刘钦收养,待其一视同仁,与刘縯兄弟甚是亲爱,与刘縯一起前往长安游学。他性格豁达厚道,一直跟随在刘縯身边。后来在更始帝刘玄手下当上了汉中王,因与延岑内斗数次,向建武帝刘秀投诚,受到刘秀信任,被赐爵封侯。)
刘嘉瞪大眼睛看着伯升,又听到来歙说道:“既然匡扶汉室,传檄天下,就应该仅仅是号召讨伐王莽而已,诛王莽后,愿解甲归田,于宗室子弟中,选贤德而年长着而立之,这样才能激励天下人参加。至于谁最后当皇帝,只有鹿死谁手了。”
刘縯点头道:“君叔此言甚是!孝孙要多向君叔学习!”
刘嘉颔首,又听来歙继续道:“对于王莽的罪名,也不能只是毒杀孝平皇帝一条,还要加上“胁迫太后”这一条,这样,才可以太皇太后的名义去打击王莽……”
刘嘉道:“我明白了,就如孔圣人云:‘名不正者,则言不顺。’翟义没有做好先正名这关键一步,必败无疑。”
刘縯道:“孝孙有所进步,如今中原稳固,却只有齐地乱局,其势不会太久!”
王莽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没有时间感慨。他立刻召集文武百官入宫商议,部署御敌之法,又即刻拘留翟义在京师眷属及刘信的两个儿子。此时左将军孙建已经讨伐西域,击杀卑爰疐,稳定西域归来,他闻讯后大跨步上前朗声道:“翟义只是一郡守而已!兵力虽然多,但却是乌合之众。现在雄兵都在京师,由臣等掌控;藩镇宗室,都没有实权,有啥好害怕的!现在陛下刚登宝位,翟义以一个郡守,振臂一呼,众至十余万,足见民心犹未忘汉。恐怕还有不法之徒,暴起起事。为今之计,当令将率部,镇守关隘,以防叛乱而固人心;再以重兵东进,翟义旦夕可破!”
卫尉王邑举手高声道:“微臣亦愿讨伐翟贼!”
“臣亦愿往!”一时间亲信大臣纷纷请愿,王莽不禁热泪盈眶。刘歆也上前一步,禀道:“微臣也愿领兵亲征,讨伐翟义!”
“颖叔,你也……”王莽惊诧道,心中却一阵感激,想到刘歆已年近花甲,便道:“羲和,予知道您为国操心,可外出征战,风餐露宿,你这身子骨能撑得住吗?”
孙建也笑道:“是啊!红休侯,外出打仗还是让我们这些人去吧!您还是在京师比较好!”
“摄皇帝,成武侯!”刘歆却不同意,再拜道,“我知道您们爱惜我的身体,可此次翟义叛乱搬出了宗亲,又立了天子,实乃大逆不道,我身为宗亲一员,又是朝廷重臣,我若不领兵出征,实乃有愧于国家,我愿讨逆伐恶,以正视听!”
宗伯忠孝侯刘宏业上前禀道:“摄皇帝,微臣也愿领兵出征!”
他又转身对刘歆道:“红休侯,我掌管皇帝亲属,此次东平王等人谋反,实在是我的失职,我愿代表宗室讨伐不道之责应该由我来承担,还请红休侯放心,安守在京师之中,我们定然能拿下逆贼,以示天威!”
“忠孝侯之心可嘉,予封你为奋冲将军!”王莽道,“红休侯,你就应了大家所求,留在京师之中,不要再外征了,你的忠勇,皇上、予还有诸位大臣们都知道,单凭你这一点就能鼓舞大家克敌制胜的士气!”
“是啊!红休侯!”众人附和着。
却不曾想羲和刘歆却摇着头,道:“如今的朝堂,不仅仅是汉室的朝堂,更是承载了儒生之志,万民希望的朝堂,站在朝堂之上的人,都是经历了沉浮曲折、失望困苦,终于看到了今天。没有谁会听任翟义颠倒黑白,诬陷诽谤朝廷!我虽老朽,我志仍存,愿与众位同心,岂曰无衣。摄皇帝,就请您恩准老夫领兵出征吧,讨伐翟义逆党,振朝廷之威,表宗室之忠心!”
王莽听完,泪流满面,他感到身后有一大批人支持他。满朝皆动容,此时孙建上前禀道:“不如这样,红休侯可领兵屯于宛城,完成乃重镇,宗室、毫绅的力量也很强大,在此非常时期也须谨慎对待,严加防范,宛城此地,由红休侯这样有分量的宗师镇守之,是最合适不过的。”
王莽想到宛城富饶,气候与长安无异,镇守宛城没什么危险,若真有变,刘歆也可与宛城宗室联络着,便点头同意:“那就从了红休侯之愿吧,依武成侯之言,封红休侯为扬武将军,领兵屯守宛城。”
随后又将明习兵法,身份合适,值得信赖,曾有战功之人分拜为将,协调出兵、屯兵、戍卫京师之责。于是王莽拜威武侯孙建为奋武将军、成都侯王邑为虎牙将军、明义侯王骏为强弩将军、春王城门校尉王况为震威将军、忠孝侯刘宏为奋冲将军、建威将军王昌为中坚将军、震羌侯窦况为奋威将军,凡七人,自己选择关西健儿为校尉军吏,火速奔赴关东地区(函谷关以东),调集当地的甲士三十万,就地攻打起义军。其时,司威陈崇担任监军使,替天子监督众将;军司马窦融随奋威将军窦况征伐翟义。
同时王莽派太仆武让为积弩将军守函谷关;将作大匠蒙乡侯逯并为横野将军,守武关;红休侯刘歆为扬武将军,屯宛城。再命太保后承丞阳侯甄邯为大将军,统领大军镇守城外,王舜、甄丰在宫内巡逻,以防不测。这算是王莽构建的第二道防线。
杜陵县赵充被软禁的宅子里,来了一位熟悉的陌生人。他就是去年在遇到丹江边、峪关遇到的西峡县人,亭乡侯郝党的侄子郝建来了。与军士交涉了半天,也不让他迈入宅院半步,正在相持不下时,只听见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来:“哊!哪里来的野种!跑这里来撒气来了!”李公公一面说,一面踱出庭院来,看了一眼郝建,“吓咱家一跳!这位小哥脸上怎么有这么大个疤?”
“说来话长!”郝建从怀里取出一个贯钱递上去,道,“在下有事要和赵充先生说,还请公公通融!”
“切!三瓜两枣,打发叫花子呢?”李公公不屑地说道。
郝建又从腰间取下一块翡翠,递了上去:“还请公公通融!”
李公公这才接过翡翠,道:“只给你一盏茶功夫,要快哦!”
“多谢!”郝建拱了拱手,就迈开腿,跨进庭院,穿过正房来到西厢房,看见赵充正在看《左传》,便拱了拱手,道:“赵先生,郝建前来拜访!”
赵充闻言,赶紧放下手里的《左传》,抬起头,看着郝建的那个左脸的大疤印,顿时想起,原来是之前在商於道见到过的郝公子,当即摆了摆手,道:“不知郝公子,光临寒舍,有失迎迓!”
郝建也不和他客套了,毕竟李公公给的时间不长,“赵先生,在下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告。你家小女赵焉被王莽侄子王光给掳去,下落不明!”
“什么?你说什么?”原本平静的赵充急的坐立不安,“老天爷是多么恨我,才这么惩罚我啊!”
“我说你家小女赵焉被王莽侄子王光给掳去,下落不明,他还说……”郝建欲言又止。
“他还说什么?你怎么吞吞吐吐的?”赵充急道。
“他还说让你用那份名单来交换赵焉!”郝建硬着头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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