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崇继续抬价:“一人再加两百钱,一共多加四百钱,走也不走?”
游侠们说道:“这真不是钱的事,小人们虽是鄙人,但为国效忠也不含糊,不就是一段路嘛,小人们愿行!”
解决了纷争,刘崇也不愿多停留,上马前瞪了刘縯一眼,策马带人就走。刘縯挠了挠头,狠狠瞪了游侠甲一眼,开始驱赶地上躺着的游侠:“下不为例,加了钱就赶紧动身,一个个没脸没皮的夯货!”
游侠甲道:“大兄,兄弟们也是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好身价。再说了,他出钱,我们出力,他加钱,我们加力,天经地义嘛!”
随后刘縯上去揍了几下,地上躺着的游侠们,见状连忙起身,一边笑着躲避刘縯的拳脚,一边朝刘崇的马尘追去。算上刘崇和他的家臣,总共也才七个人五匹马,怎么可能带得下那么多钱,肯定要等回到安众国后再给钱了,所以游侠们倒也不会偷偷跑了,老老实实得为安众侯的大事充当门面。
天公作美,一连行了几日,都是春暖花开的气候,没雨没寒,走来倒也有点心旷神怡的感觉。人一放松,走起路来就轻快许多。原本预计十天才能走到的新野,才走了七天,就已经到了朝阳(今河南新野西南),邓氏乃南阳有名望族,有无数田宅产业,安众侯素与邓家亲厚。黄昏时分,众人来到淯水岸边,过了岸,就是邓氏庄园了,只见有数条小船已在岸边等候,为首一人真是邓晨。众人见邓晨亲自来迎接,便坐上小船过了岸,在邓氏庄园用了晚膳,晚膳期间赵充吓了一跳,原来那日去他家借着吊唁名义,先给他送金饼,后打探他的生辰八字的槐里人赵明,竟然也在,席间赵充尴尬地避开赵明投来异样的眼神。不过赵明也假装不认识他,没有在安众侯面前说起他与赵充的往事。赵明乃槐里豪右,青龙堂堂主,后随翟义一起发起起义,差点攻陷了长安,他与国相张绍相识,此次受安众侯邀请来邓氏庄园商议“计划”。安众侯、国相张绍与邓氏族长、邓晨父亲邓宏、赵明详细讨论了一夜的“计划”细节,他们吵吵停停一直闹到天明也没有个结果,疲累地睡去,直到黄昏才醒来,众人因刘崇、张绍补觉没法出行,只得在庄园里逛了一天,赵充与刘縯就“计划”一事,在一棵大桑树下,发生了一场辩论:“别的且不谈,就说此事。伯升难道不知若我们在宛城当众宣扬王莽的暴行,宛城官吏有何反应,诸生如何反应,民众会如何反应呢?王莽又会如何反应呢?”
“在下倒是没有想过。但安众侯说他买通了宛城的官吏,定是不会为难我们!”刘縯稍有迟疑,可还是实话实说。
“伯升!无论我们动不动兵刃,哪怕只如安众侯所说的‘声讨’,我们也是叛逆!中伤摄天子就是叛逆!官吏们会将我们视为进身之阶!诸生会视我们为反对圣公的异端!民众会视我们为避之恐不及的瘟神!王莽更会视我们为穷搜天下而必杀的恶贼!”赵充言辞激烈地述说着,“伯升肯定知道高祖的事迹。当年秦灭魏楚之际,高祖为魏相张耳门客,又是楚人,可谓与暴秦有九世大仇。然高祖却蛰伏待时,一旦祖龙死,立刻举义旗横扫四方,才有了汉室天下。伯升即以高祖自比,岂可不解高祖的用心呢?”
刘縯大惭,当即俯首拜道:“若不是赵兄一番话,伯升差点自误!伯升在此多谢赵兄的指点之恩!”
“还有一事,要和伯升说道!”赵充朝四处望了望,没见人影,说道,“中常侍王闳曾经给过我两样东西,一样是一份给安众侯的圣旨,这个先不说,另外还有一份名单,那名单上有忠于汉室之人的签字,可这上面有王闳、先兄赵玄的名字,却没有安众候的名字,不知伯升对此有何高见?”
“安众侯或许不在京师,所以没有签名呗!给安众侯的圣旨在哪里?”刘縯听了,咂着舌头,道:“那份名单又在哪里?”
“圣旨我会找一个机亲自会交给安众侯!”赵充又瞥了一眼四周,轻声道,“名单我已藏在一个安全地方,谁也看不见了?”
赵充说的没错,谁也看不见,但是有人却听见了,他就是青龙堂堂主赵明手下的方士苏乐,原来他也随着赵明来到邓氏庄园,在庄上见到赵充后,他就在监视窥探赵充,此人正邪功夫都会,又会影身术,爬到了大桑树上蹲着,就连刘縯也没有发觉。
等赵充说服了刘縯后,邓家、赵明也同意了刘崇的计划。在邓氏庄园盘亘的第三日晌午,众人乘着船,顺风而下,只花了一天功夫,就从新野来到了安众。安众和春陵一样,都是由原来的一两个乡升格而成的侯国,本应由朝廷代表、掌管侯国行政的又监管列侯的国相一职,也由唯刘崇马首是瞻的张绍为相。
此番回安众国,一为了取钱,给游侠们发饷,二来接收他派去宛城的内线传递回来的消息。暗室里,刘崇一面看着情报,一面暗自沉吟。情报上说,十天后南阳太守将会出城巡县,这一走至少得一个月,而宛城县令届时也将去劝农而不在城里。从安众走到宛城,只要算好速度,可以恰好在十天后赶到那里。到时,城内两位主官都不在,而刘崇已买通了宛城学室祭酒。一旦进入学室,令赵充于学室向诸生及围观吏民控诉王莽派遣刺客杀害先帝,赵玄舍命救驾,就凭郡丞、县丞长史这群佐贰官,怎么可能敢有所行动呢?只要他们在一个时辰内没有动作,那么自己一众人就可以在宣读完王莽罪行后从容而退。王莽因此丧尽人心,下次再来宛城,就不用再带这些不中用的游侠了!那时,匡复汉室的功劳,岂不就是吾安众侯的!
暗室中刘崇做着美梦,暗室外赵充与刘縯、刘秀一起商议着同样的事情。“……我们就可以从容而退了!”复述完刘崇在邓家说出的计划后,刘縯很无奈地说道,“赵兄有先见之明,料到安众侯干不成大事。我虽然乃一粗人,也知做大事离不开刀剑。可安众侯却自喜于买通区区一个祭酒,哪怕买通一个城门官也比这个好!”
赵充对此已想了很久,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破局的法子:既然宛城的主官都不在,那如果城内很多地方同时闹出动静,是不是就无暇顾及我们了吗?
刘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南阳郡的兵曹、贼曹,我都与他们打过交道,这两人都乃庸人而已,若遇到全城告急,彼辈定然不知所措啊!”
“那伯升可在宛城游侠中人脉广阔乎?”赵充又问道。
“这个还用问,兄长在宛城吃喝一年,都不需自己掏钱,就有人争先恐后地替兄长顶头!”刘秀笑着替伯升解围道。
赵充神秘地一笑:“若如此,我倒想到了一个计划:我们进城之前,伯升先派人进城联络信得过的人,待我们进城未到学室时,于城中各处鼓噪生乱。最好能有几批人在我们附近闹事,这样我们就可以借机脱离安众侯逃出城去了。实在脱不了身,各处的鼓噪声也能吸引住官府的注意,至少我们不必去送死了!”
刘縯、刘秀合计了一下,都觉得没啥纰漏,这才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就照此计划行事!”赵充道,“在下的安危就拜托兄弟们了!”
随着“吱吱咯咯”的轮毂声,将赵充的回忆定格在宛城城门前的一刻。他叹了口气,从车窗里伸出头,向窗外押送的一名士卒道:“老弟,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士卒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已经进了弘农,离开京师不远了!”赵充应了一声,道了谢,缩回车里继续睡。
车外士卒们的小声议论隐约钻入他的耳朵,“这家伙竟然要公开声讨摄天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家伙真是故太中大夫赵玄之弟吗?我怎么看的不像啊!”“赵玄真的是为先帝挡了刀子吗?先帝究竟是被谁刺杀的?”“你说话小心点!小心你也被定个诽谤污蔑摄天子的罪!”
自从在宛城城门口有士卒要所有进出城里的行人报出姓名籍贯及最近的游历情况,等到赵充报出姓名籍贯,为故兄赵玄送葬之事后,就被守城士卒给直接扣押下来,塞进了一辆马车,全副武装地往京师送去了。即使刘縯与守城士卒再熟悉,此时已经没有用了。因为他们得到密报,有一名叫赵充的男子要在宛城公然声讨摄天子,他企图闯入学室,向诸生及围观吏民控诉王莽派遣刺客杀害先帝,故兄赵玄舍命救驾的谎言。并声称将企图公然诽谤污蔑摄天子的奸徒赵充送达长安者,直接赏铜钱三千贯!当然这笔钱,乃由青玄子来出,他们这些年靠着“符水”治病,收了无数虔诚香客的香火钱。在这笔赏格砸到眼面前,什么刘縯,都已没有用了。
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这群士卒,在城门吏任光的指挥下,不到一个时辰,就备齐了所有押送的手续公文,宛城都没有让赵充进过,就找了辆马车给赵充一路乘坐,由士卒押送往京师。赵充刚知晓这些情况时,也是一头雾水,王莽为啥要抓他?难道他与安众侯的密谋被王莽知晓,提前采取行动了?自己因为乃声讨“计划”的主角,所以才被抓起来?为啥安众侯没有被抓?难道是安众侯告的密?还是赵明告得密?他此去京师究竟是福还是祸?心里琢磨着这些无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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