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男子将碗放在一边桌上,拿起蒲扇给老妇人扇风,“你就跟我走吧。我们是一家人,合该在一起的。”
老妇人将穿好线的针别在袖口,挥手推开蒲扇,不要男子扇风,“你要走便自己走,我过的好好的,干什麽跟你走。”说着手掌拍向一旁的桌面摸过去,拿起碗喝尽了。男子要接过碗,她不让,非要自己亲力亲为地将碗再放回桌子上。
“我早就习惯了。”老妇人又将针从袖子上拔下来,她虽眼睛看不见,却是什麽都能做。她一双眸子闭不上,浑白的眼珠对着男子,道:“……一个人习惯了,没什麽好不放心的。”
男子又叹口气,无奈地从胸口掏出一个铜铃。铜铃顶端如指节,正好可以握在手掌心里。男子手腕轻抖,清脆的铃声才蕩起一声,后一息,一道赤红的线闪电般直击男子,灵活地缠住男子脖颈,院中连风声都不曾变化,男子尚来不及反应是何,身子已经随着铜铃向后倒去。
柳争陡然跃过墙,接住男子倒下的身子,却不防铜铃掉落,闷声砸在地上。
隐村
“虎子!”老妇人听见东西掉地的响动心头慌乱,赶忙伸手去够眼前人,“虎子怎麽了?”
景閑玉跟着柳争跃过墙头,匆匆瞥了一眼男子。男子脖子有一道极细的红痕,双目圆睁已不闻气息。‘下影’取命向来半滴血都不沾。景閑玉快步上前握着老妇人慌乱的手,搀住了她。手心触及都是粗糙老茧,他低头看向老妇人的手,黝黑干裂,活像几根干木枝。
“虎子,你没事吧?”老妇人握着手那一刻松了口气。她紧张地捏握住手中的手,马上又甩开了,防备道:“你是谁?你不是虎子!”
景閑玉是豆腐西施,一双手比豆腐还嫩,实在不像常年做活的,连瞎眼婆子都骗不过去。他不知该如何回话,便转头去看柳争。柳争旁男子尸身已经不见,他见柳争走过来,两指间凝出一点流光,流光迁流慢慢化成一张掌心大小的符咒,流向老妇人。
老妇人绵软站立不住,被柳争放躺在椅上。
椅子脚边麻篮掉落在地,里面针线碎物滚了一地,还有一双缝到一半的布鞋,袼褙鞋面,底子窠了六层,耐磨。老妇人嘴上没好气地赶儿快些走,却将挂心和不舍都一针一线纳进鞋里,藏在心底。
景閑玉蹲下将所有东西拾进麻篮,放在桌上,问道:“方才那符咒?”
“不忆生平、即不追念。”柳争道:“追忆咒。”
他见柳争将老妇人抱去屋里,出来后又拿了麻篮中的鞋。柳争道:“改了部分记忆,留一个牵念罢了。”
出去了一趟,院子里连光都不见了,月亮隐去乌云里,淅淅飒飒落起小雨滴来。景閑玉简单地抹了把脸,沖了脚,就躺上了木板床。
雨打在瓦上,滴滴答答,让夜不再那般沉寂,心也随之活泛起来。他虽活了好几世,却从未感受过人间所谓的亲情,更是不懂为何老妇人为何对许久不得见的儿子冷言相对。
直至柳争拿走了那双缝制一半的鞋。
他似乎懂了一点。老妇人不是在责怪小儿久不归家,只是怕儿在外忧心,再因家中老母牵肠挂肚。老妇人知小儿在家留不久,又不能拖累了他,便将所有喜悦和不舍都藏起来,让他看见一个冷漠又独擅的瞎眼婆子。
当夜景閑玉又做梦了,他沉在软软的襁褓里,吮着手指看向一旁在缂丝的女子。竹梭来回穿梭织纬,女子熟练地用拨子将纬线排紧,偶尔转头来看,笑靥如花。
女子面庞像是被蒙在了雾里,朦胧生动,景閑玉怎麽都看不清那张脸,女子的喜悦却昭昭可见。小孩子尚不知事,却在襁褓里挥手蹬腿地咯咯笑。
清晨的第一束微光斜进窗床上的人就醒了,景閑玉听见屋外有轻轻地水流声,窗户半开着,眸光一转能窥得是个晴光潋滟的好天气。
院子里放着一盆水,红薯在盆里摸净淤泥,又被整齐的重新放进竹筐里。柳争挽了袖子,坐在小木凳上正慢悠悠地在院中洗红薯。帘子一掀,便见景閑玉长发散乱地走了出来。
“你倒是比我像人。”景閑玉闻见了竈台间的香味,道:“你蒸红薯了?”
柳争甩甩手站起,双手在腰间来回擦了,景閑玉这才看见这人腰间竟还围了兜布,真是比他更像人。
“不只蒸了红薯,白粥也有。”
柳争将竈台上热着的碗碟端上桌,他动作利落,没叫汤粥洒出一滴。景閑玉有些愣神,柳争做这些太过熟练,似乎做过无数次……就好像,冥冥之中,他也不只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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