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行了吧,你可别给他脸上贴金,他岂只是有些荒诞!&rdo;戚氏着重强调着&ldo;有些&rdo;二字,敲了敲桌子,&ldo;他教得那些学生都是正儿八经的举子,来年可都是要参加春闱考进士的。他倒好,到了书院,不好好的给人家讲经,闷着头给人家讲《周易》!&rdo;&ldo;……《周易》?&rdo;&ldo;可不是!你说他讲《周易》也便罢了,这好歹也算是五经之一,谁知道他越来越过分,到了年前毕院之前,居然开始给人家讲小乘佛经!你看看他办的这叫什么事儿!人家可是考进士的学生,又不是要剃头当和尚,好端端给人家讲佛经,这不是找揍嘛!也亏得人家山长脾气好,不跟他一般见识,要是换了我非给他骨头给打断不可!&rdo;蒋渊忍了忍,把挑起的嘴角压下去,宽慰道:&ldo;他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岳父大人跟前总会收敛一些。毕竟是年轻人嘛,以后就好了,慢慢来。我听少雍说了,岳父大人让他先在翰阳书院教算学,我觉着可以。这样一来可让他逐步接手书院的事务,岳父大人也可以早些退下来,颐养天年。&rdo;&ldo;你想得到好,就他那模子还教算学!&rdo;戚氏气笑,&ldo;不是我看轻了他,他连自己有几根手指头都不一定能数清。还教算学,没得带坏人家孩子!&rdo;&ldo;话不能这么说,少雍好歹是个状元,比你我二人总强多了吧。&rdo;&ldo;古往今来,我也没见有哪个状元把小乘佛经钻研得那么通透!哎呀算了算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rdo;戚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ldo;我现在就盼着他能老实些,别再多生是非。都这么大的人了,早点娶个妻子安定下来。总这么飘着,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不好受。&rdo;&ldo;会的,会的。不着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旁人急也急不来。&rdo;戚少雍带着蒋岚出了宣武侯府,并没有直接往戚家去。为了做戏做得真切些,他带着蒋岚一连进了四五家药店,才把药材买齐,然后出东门,往书院赶。彼时暮色沉沉,天地间都溶于金霞一片。夕阳拖着马车长长的影子,和着阡陌间牛羊的叫声,构成了一幅悠然恬淡的画面。戚太傅自接手了书院之后,就辞去了朝中的事务,搬来书院和先生们一起住着。如今身上不过兼了几个散职而已,更多的精力是落在了书院的教务上面。戚圳回京之后随父一起住在书院的家中。下车之后,戚少雍先带着蒋岚去拜见太傅。太傅也知道蒋岚身体不好,见戚少雍去蒋家一趟直接把人带来,不免呵斥几句。好不容易等到太傅把人数落完,他才得空带着蒋岚避开私下仆从,鬼鬼祟祟往厨房里去。厨房里的炉子开着火,戚少雍找来了砂锅把药倒进去,添好水后端到炉子上,又递给蒋岚一把破旧的蒲扇,&ldo;看好这个炉子,砂锅里面的水沸了之后,记得叫我。&rdo;&ldo;家里面那么多人,为什么叫我看着炉灶?&rdo;蒋岚不满意地嘟囔。&ldo;那这药是你吃还是其他人吃?&rdo;戚少雍反问一句,蒋岚便不说话了,乖乖抱着扇子找了个小杌子坐在炉子旁边,有一下没一下摇了起来。戚少雍倚在门框上是施施然看着,一时不察笑出声来。蒋岚敏锐转过身,双目如电,&ldo;我刚刚听到你在笑!&rdo;此时戚少雍嘴角还没有收拢好,心虚咳了一声,&ldo;怎么耳朵还有毛病,看好你的炉子!&rdo;说罢飘然离去,&ldo;药开了记得叫人啊!傻姑娘!&rdo;蒋岚拧巴着眉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细细想来也没觉出什么毛病,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发,又专心致志去熬药了。等药熬好,她仔细闻了闻却发现了一个问题,警惕地看向笑得牙不见眼的小舅舅,&ldo;我怎么觉得这药味有点熟悉?&rdo;&ldo;天底下的药不都一个苦味,哪里来那么多话!&rdo;戚少雍把满满一碗药汁推倒蒋岚面前,&ldo;赶紧一口气喝了,别磨磨蹭蹭的。&rdo;&ldo;你先喝。&rdo;蒋岚更警惕地看着他。&ldo;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考虑,喝,还是不喝?&rdo;戚少雍竖起三个手指。&ldo;喝!我没说不喝呀!&rdo;蒋岚下定了决心,看着浓黑的一碗药,深吸一口豪迈地一饮而尽。戚少雍捂着嘴偷笑起来,心道小孩子就是欠收拾,这一回我看你吐呀还是不吐!结果当然很理想。蒋岚不仅没吐,还把药渣都喝进去了。如此七日之后,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惹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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