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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中行商社19(第1页)

乌然先生、中行桧互相看看,完全听不懂迟昭君的话。中行桧满脸疑惑道:“君妹,不明白你的意思。看不见我们?我们有隐身术吗?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城门?官兵是木头人吗?这是上树摘果子呢?你到底在说什么?”

“原谅我不能多解释,一是怕大惊小怪,觉得我的法子太玄乎,不肯做;二乃庞恬、傅幡那边的人,我也信不过,万一走漏了消息,整件事就黄了。长哥,你别介意,都是为了左贤王的大业,我不得不谨慎。要按这个法子做,还需要两位协助我!”

乌然先生沉默不语,中行桧却笑了:“听君妹吩咐!”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当年和迟昭君青梅竹马的往昔。这次相见,两人没有好好聊过,但他对君妹完全信任,两人相识多年,又是夫妻,心念相通。只听迟昭君道:“十月丙辰朔,将有日月之变!接下来事情,就看乌然先生和长哥得了!”

“搞得如此神神秘秘!”乌然先生不以为然:“此事能否成,还得看庞恬、傅幡他们,而不仅仅是靠我们!”

“天机不可泄露!”迟昭君笑道:“天底下没有一步登天的神机妙策,不仅得一丝一毫的算计,更要大家通力合作!”

夜,羌人军中大帐。一副行军地理图悬挂在大帐边上,图上标注着山川、河流、边界、城防等等。一条竹节轻轻点在地图标注的望金谷的位置上,此乃靠着鲜水海的矗立着大堡,易守难攻,此处非常重要。大头领庞恬静静地望着舆图,思索着。此时大帐门帘被挑开,二头领傅幡端着羊奶壶走了进来,将壶轻轻放在大案上。庞恬转过身,看了傅幡一眼,道:“望金堡,城高五丈,墙壁厚实,紧临鲜水海,如此险要地势,只适合于守,不适合攻!”

“大帅说的正是!此处不仅屯有粮秣军械,而且听“会任门”的赵明说这里还是朝廷的转发公文所在,如此重要之地,岂有不拿下之理?”傅幡舔了舔嘴唇道,“在下以为,不用我们去!”

“那让谁去啊?难道是乌然、迟昭君他们吗?”庞恬问道。

“不!不!不用他们出马!”傅幡道,“青龙堂堂主赵明(槐里豪友)他们一直想反叛朝廷,但却苦于军械不足,此次让他们去取,他们能拿走多少,就让他们搬多少?这里离开他们老巢槐里路途遥远,沿途汉军多有巡查,他们又能搬的走多少?而我们却可以借此断了程永的退路(西海郡太守,字永济,后须抵池城破后,逃回京师被诛),又削弱了青龙堂,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是一箭双雕,不愧乃我之子房啊!”庞恬阴笑道,他一直崇拜为汉高祖出谋划策的张良,“那须抵池呢,它就像一把利剑扎在我心里,难道真像那娘们说的十月丙辰朔乃大凶之日?”

“大帅!先等拿下望金堡,我们再作计议。那道姑自称半仙,能掐会算,我们姑且信她一回,就当給左贤王一个面子!他们三人不是自告奋勇去须抵城做内应吗?就让他们去,拿下须抵城,什么都好说,一旦失败,就拿他们三人治罪!”傅幡话中有话道。

“军师果然运筹帷幄!本帅好生佩服!近日你要好生款待他们三人,好让他们为吾效死命!哈!哈!哈!”庞恬抓起羊奶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诺!”傅幡应允道。此刻傅幡最关心的是望金堡,拿下它就能切断程永与朝廷的联系,至于匈奴使者,他等着看迟昭君的笑话,到时候再将他们三人一起治罪,虽然中行桧已经献上西海郡舆图。

执金吾窦况虽及时关闭了城门、横索全城,却没有找到可疑人等。此时中行商社却莫名其妙地着火了,火势汹汹,冒出滚滚浓烟,等侍御史窦友随着司直陈崇赶到那里时,整个商社已经被烧的一片狼藉,墙壁被熏的黑乎乎的,到处是残砖破瓦,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窦友接到中丞孔仁命令,令他协助司直陈崇查察舆图被盗一案。他们绕着商社转了三圈,也没有发现异样,直到窦友注意到了那处井亭,停了下来,思忖着:这么大小的院子,又是商社,弄个井亭,实属少见,而且盝顶已经被烧黑,盝顶下的打水轱辘却是光秃秃的。窦友走过去,手指摩梭着麻绳和井沿,皱起眉头来。麻绳很干,没有韧性,还有许多乱线,此乃长期没有被水浸湿过的原由。井台乃青石砌成,上面凿出的纹路很清晰,除此没有其他的划痕。看起来,这口井没有用过。陈崇探头向井里望去,一片漆黑。他摸了摸井口内壁,不仅是干的,连一点青苔也没有。

窦友皱着眉,正要再仔细查探,却听见陈崇的声音传来:“窦绣衣,有没有新的发现啊?”原来是司直陈崇见窦友站在井边发呆,走了过来。窦友禀告道:“陈司直,卑职发现这口井很有问题,麻绳是干的,井口内壁也是干的,连一点青苔也没有!此井莫非不是用来打水的,而是藏着什么东西!”

陈崇朝着井底看看,也伸出手去摸了摸,拾起一块石头扔了下去,没有听见水声,随后下令:“你们先下去,我随后!”

都尉将麻绳拴在腰间,两人拽着绳子向井下坠去,不多时,麻绳往下拽了数下,示意安全到底。依次又下去了数名郎卫后,司直陈崇道:“窦御史,随本官下去看一看!”

两人先后将麻绳绕在腰间,滑了下去。井底已经亮起了光,郎卫们用火折点亮了石壁上的火把。两人落到井底,解开身上的麻绳,向四周看去,见井底向北一侧凿有一个方形密室,长宽各十多丈,上下四周都青石铺成,密室里空无一物。陈崇、窦友向前走了几步,发现脚下的石板上,有几道不太明显的长线污迹。在长线污迹的两侧,石板颜色深浅不一。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他们都看到了答案,颜色浅的地方显然是叠放过木箱之类的重物。两人举起火把,沿着石壁看去,左壁上残存着一排铁钉,铁钉下有些弧线的灰色印痕,像是弓弩的形状。

“上官!这个密室原先应是仓库,弩箭挂在墙壁上,铁剑、黑色衣物藏在这些木箱里。”窦友指着地上的浅痕,“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就是那黑衣人存放衣甲之地。”(注:窦友已听司直陈崇讲过整件事情的经过。)

陈崇点了点头,道:“嗯,据说奸细逃出丞相府后,执金吾窦况手下一对巡逻军士本可以捕拿他,却没曾想又冒出一个黑衣人抢夺他们兵刃,才致他逃走!这些黑衣人都与此井有关联。”

窦友点了点头,举起火把,照了照,发现墙角根似乎有一摊黑色的污渍。他走过去,蹲下身,用指头擦拭了些,用鼻子嗅了嗅,有股刺鼻的味道。陈崇也走过来看,窦友将手举起凑到他的鼻端,陈崇摇了摇头,拿起火把倾倒在那黑色污渍上,“腾”的一声燃烧了起来。陈崇道:“原来是搬运时不慎洒下的猛火油。”猛火油,名淯水,可燃,产自朔方刺史部上郡高奴县(今陕西延长县),乃动物油脂、植物油脂,乃古代战争中一种以火为武器的燃烧物,水浇火愈炽的特点,但不易控制,三国后就被废弃了。“今天突然起火,又烧得那么快,一定是用了这里的火油。”窦友道。

司直陈崇背靠着石壁,冰冷的感觉从背后传来,思绪变得平静。事情终于有些眉目了,原来放火烧掉商社的,就是这股隐藏颇深的势力,这股势力应该就是匈奴人,他们一把火将这个商社烧掉,便将这个商社的线索掐断了,使得陈崇再也没法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这间密室里的东西是什么时候搬走的,应该是在黑夜人进入丞相府之前,他得到监视报告里曾记载着,有人从商社里搬出一箱箱的货物,装载在马车上运走。当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此刻才明白了原来是匈奴人早就规划好计划实施后,他们来抓捕他们前,先将仓库里的见不得人的东西转移走。窦况全城横索,自然毫无结果,难道这城里再没有匈奴了吗?不可能,这城里肯定还有他们的暗桩潜伏着,而且此暗桩的职位应该还比较高,最起码能掌握到这些情报。孔仁的能力,虽然也比较果断,但作为御史台的中丞,还差了些火候。若换成下属窦友、伏湛,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情况。不,以甄丰的个性,若中丞的能力太强,反而会产生隔阂,说不定还会有内斗。陈崇将麻绳栓在腰间,反身向井口爬了上去,此行虽然在窦友的提醒下,有所收获,但离开真相还很远,尤其是,那个帮助奸细逃脱的凶手究竟是何人?都一头雾水,他感觉到一种无力感,口中呼入的气息越来越清新,很快他爬出了井口。在离开中行商社前,司直陈崇给窦友下了一道任务,令他在三日内将本案的卷宗写好后,再上呈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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