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妫延抱着阿透又哭又笑,边哭边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最后竟抱着他就这样躺在地上睡着了。第二天当阿鲤进到里屋看到一屋狼藉时,他吓了一跳,赶紧叫来之予,他还当是高手来袭,就这样无声息的将公子和阿透给害了,结果等来的是睡了一夜地板重病的两人。妫延不过喝了酒受了惊又睡地上着了凉,还好素日里他身体就好,喝了药睡了两天就几乎恢复了过来。而阿透就有些惨了,同样受了惊又着了凉,脖子还受了伤,说不了话差点连药都喝不下去,所幸阿鲤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三天三夜,拿着小勺子耐心地一点一点将药喂进去,往往是一碗药还没喂一点就凉了,又要再加热,一碗药能喝上一个时辰。等妫延身体好些了,这喂药的事就被他抢过来了,三天后,阿透的总算是退了烧醒了过来,只是脖子还缠着绷带,说不了话。阿鲤和之予都没敢问那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默默收拾了屋子努力救治着两人,只有之予知道,每每为阿透熬药时,阿鲤总是一边扇着风一边流泪,之予不懂,这世间两个男子之间就真的如此艰难吗?世人究竟要他们如何才能放过他们?可之予又清醒的知道,不放过他们的其实就是他们自已,天道啊,就是这样默默又残忍地在修补着不在它规定范围之内的事物。等到阿透也完全好过来之后,离娶周家小姐进门不过就剩三日了,公子府里的众人都默默的布置着,虽然满府都是喜庆的大红,可府中连扫地的下人脸上都没有笑容,反倒一个个战战兢兢地就怕哪里出错惹怒了公子延。府里谁人不知,公子娶这周小姐不是自愿的,这没了夫君的支持,这个周小姐进府后位置怕是不太牢呀,若这周小姐是个安分的,那自可富足过完一生,若是个爱闹的,怕是这平静的公子府以后要热闹了。阿透自醒来后就不再对妫延娶妻一事再有任何反应,像是已经平静接受了,他还是妫延的贴身侍卫,每天与妫延依旧形影不离,只是他不再爱笑爱闹,安安静静的守在一旁,乖巧极了,只是那好看的大眼中那条璀璨地星河,从此失了颜色。妫延虽想念那天真浪漫的阿透,但这样的阿透又是现下最好的样子,妫延恨极了自已,是他没办法保住阿透的纯真,是他没有用,若是他强一些,若他就是陈国的王,还有谁能再逼他做不愿的事。第一次,妫延有些后悔答应母亲的请求,也是第一次,妫延主动对权利有了渴求。大婚当日,阿透没有跟在妫延的身边,他一天都待在阿鲤的院里,帮他分药,只是他太过心不在焉,把一堆草药全部弄混了,最后被阿鲤赶到一边自已玩去。阿透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好像才刚刚吃过午饭,就到了傍晚迎新娘回府的时辰了,看着主院张灯结彩的,还有各种乐声,阿透一时间失了神。阿透本来想留在阿鲤这里过夜的,但被阿鲤赶回了春熙堂,阿鲤告诉过他了,新夫人入住了专为公子夫人准备的夏岚苑,今晚洞房花烛,妫延肯定要睡在夫人的屋内,以后只要公子和夫人单独待在一处,阿透就要主动离开。阿透不想回去,他已经好久没有自已一个人睡了,晚上没有阿延抱着他,他不知道自已能不能睡得着,本来想着要阿鲤陪,结果阿鲤也不要他了。阿透垂头丧气地进了春熙堂,果然,来了新人,公子晚上又不回来,于是这里就黑灯瞎火的,也没什么人伺候了,阿透无所谓,他现在只想回屋里好好躺着,看看能不能运气好睡着。连蜡烛都不想点,阿透仗着对春熙堂的熟悉摸着黑就回了屋里,只是没想到才进屋中,就撞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眼前忽然一亮,屋里的蜡烛被点着了,是一对龙凤烛,一身新郎装的妫延正冲着他笑得好看,阿透有些晕乎乎的,可他仍下意识地冲妫延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屋里除了两人还有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之予和阿鲤,两人目光欣慰的看着他们,屋里被布置成新房的样子,阿鲤上前拿了块红盖头将阿透盖上,见他要掀开赶紧阻止,然后凑他耳边小声地说:“公子说,他与那女子的婚礼不算,今天,是阿透你与公子的大婚。”“阿透,这一世,不永生永世,我只认你一人。”妫延轻轻牵起阿透的手,小心地问,“阿透,你可愿嫁于我?”阿透这才发现,今天浑浑噩噩的没注意,原来早上阿鲤帮他挑衣服时,就是一件红色的衣裳,阿透有些想掉泪,又想起小时候阿娘说过,开心的事是不能掉泪的,于是用力忍住,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阿延,我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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