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并没有在山上待多久,三天后,章长老就招来厉飞雨,让他把仙师送下山去。
一路上这仙师频频看他,像是看什么好玩的一般。
终于,在仙师第三次看向厉飞雨的时候,厉飞雨叫住了他:“仙师是有什么事吗?”
只见身着道服的仙师摸了摸胡须,淡淡道:“我看你印堂发黑,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仙师以为厉飞雨会惊慌失措,立刻向他求取解救之法。但是厉飞雨只是沉吟半刻,什么也不说,像是默认了。
仙师在心里暗骂这小子没个眼力见,自己都递给他台阶了,这人就是不接。
修仙者都讲究因果,他看出厉飞雨有灵根时,本事起了帮侄孙夺舍的念头,但没想到炸出一个前辈出来。他思前想后了一夜,又向章长老打听了厉飞雨身世,得出一个结论,这小子可能是哪个没落修仙大族的旁支,那保命法器就是证明,估计流落凡间也是想要子孙远离纷争。
权衡一番利弊后,仙师又起了收徒的心思,他是没能力指导,但是卖一个徒弟人情,也能让他半生无忧啊。这小子以后要是真有所成,按照因果,他也会感激自己的。
仙师又暗示了几句,但是厉飞雨还是不为所动。
他虽是见识了这仙师的神通,但他可不想自己的命门被别人拿住,自己的小命还是自己掌握的好。
送走了仙师,厉飞雨快马加鞭回去复命。
才几日不见,章长老的衰老速度肉眼可见,看起来比四年前老了二十岁还多。
“长老,仙师已经安全的送走了,没他人注意。”厉飞雨低头汇报,他不敢看向章长老,因为每看一眼,他就会想到自己油灯枯尽的样子,不禁后怕。
章长老没有回他的话,因为他正盯着挂在墙上的山水画看。这画是他儿子死后,仇家打包给他的,仔细看这画上,有点点红墨,那是章长老儿子的断头血。
“你上前来。”不知过了多久,章长老开口了。
厉飞雨不敢耽误,立刻走上前去。
“站直了,让我好好看。”章长老的目光从画上离开,落在了厉飞雨身上。
厉飞雨听话的站直身,紧张的绷直身体。
章长老把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那死气沉沉的眼眶中,闪过了一丝光亮。或许天下的孩子长得都一样,章长老从厉飞雨身上看到了自己儿子小时候的身影。
“你今年多大了?”章长老的声音嘶哑,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掉。
“弟子已经14岁了。”厉飞雨毫不迟疑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如果此刻不回答,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回答的错觉。
章长老听后,沉思半刻,才缓缓开口道:“才14岁啊。”然后目光瞥向了桌子上摆放的两个小药瓶,药瓶底下还压着一张单方。
又是一阵沉默,章长老对厉飞雨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飞雨吗?”
厉飞雨闻言一愣,他不知道章长老怎么突然说起这事,心里暗想,难道章长老是受刺激,精神不正常了?厉飞雨思索了一会回答:“因为那天在下雨,所以您就地取材,给弟子取名……”
他话还没说完,章长老打断了他。
“是希望你不要像那飞雨一般,转瞬即逝。”后面的几个字,章长老咬的很重。
厉飞雨听后,知道章长老下面要说什么事,随即沉默不语,准备挨训。
“但我现在后悔了,不想让你叫这个名字了。”
“啊?”这话听的厉飞雨一头雾水。
章长老不理会他,继续自顾自的说:“雨总是要落到地上去的,看你现在的势头,已经不合适了,所以,”章长老顿了顿,接着说:“改下雨之雨,叫羽毛之羽,听清楚了吗?”说罢,便直愣愣的看向厉飞雨。
“弟子清楚了。”厉飞雨郑重的回答。
“好,好。”章长老的面上终于有了颜色,不再像刚刚那样死气沉沉,声音里带有解脱之意。
章长老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对厉飞雨说:“拿上桌子上的东西,回去吧。”
厉飞雨闻言,拿起桌子上的东西,收进怀里。然后向章长老鞠了一躬,随后退了出去。
厉飞雨走后,章长老找出纸笔,写了一封告别信,和一封遗书。
最后一个字写完,章长老放下笔,等墨迹干了,变把两个书信,分开装了起来。做完这一切,章长老觉得困得不行,便走到床边,衣服都没脱,就睡下了。
章长老这么一闭眼,就再也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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