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吉,他正费力地经过她身边朝前门走去,身子被咖啡桌挡住了一半。
“今晚,伊克巴尔一家要来,我想把房子整理得像样一点——请你别挡路。”
“要帮忙吗?”克拉拉还在做白日梦,但还是耐心地问,“我能搬点东西,要是——”
“不用,不用,不用,不用——我能行。”
克拉拉伸手扶住桌子一边:“让我帮——”
阿吉奋力挤过那个很狭窄的地方,一边拼命想同时抓住桌腿和移动式玻璃桌面,“这是男人的活,亲爱的。”
“但是,”克拉拉轻松得令人羡慕地搬起一张大扶手椅,放到阿吉跌坐的地方。阿吉正坐在大厅的台阶上大喘气呢,“没问题的。如果你要人帮忙,只管开口好了。”她用手轻轻擦着他的前额。
“好,好,好,”他恼火地甩开她的手,好像拍苍蝇一样,“我完全能行,你知道——”
“我知道——”
“这是男人的活。”
“是的,是的,我明白——我没别的意思—— ”
“好了,克拉拉,亲爱的,别挡我的路。我还要接着干,行不行?”
克拉拉看他卷起袖子,摆出决心已定的样子,又去对付咖啡桌了。
“如果你真想帮点忙,亲爱的,你可以动手把衣服拿进去。天知道,那么多衣服,多得都他妈的能沉掉一艘军舰了。怎么才能把那么多衣服塞进那么小的地方,我可不知道!”
“我早就说过了——可以扔掉几件,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
“现在又不由我说了算,不由我说了算,对不对?我说,对不对?扔掉衣帽架怎么样?”
他就是这种人:永远拿不定主意,永远没有主见。
两个家庭(4)
“我已经说了:如果你不喜欢,就送回去好了。我以为你会喜欢才买的。”
“嗯,亲爱的,”阿吉听她提高了嗓门,不觉小心起来,“用 我的钱——起码应该问我一声。”
“哎哟!不过是衣帽架,红色的罢了。红的就是红的,就是红的。红的又怎么了?”
“我只是想,”阿吉压低了声音(这是他婚后最喜欢用的声调:意思是 不要让邻居孩子听到),“让房子显得喜气一点。这一带不错,新生活,你知道。好了,别争了,我们来掷一次硬币:正面朝上就留着,反面……”
正值热恋的人吵架,过不了一秒钟就会抱在一起;较成熟的恋人吵架,刚走到楼上或是隔壁房间,就会消了气,回到对方身边;如果两人的关系已经处于崩溃边缘,那么其中一个就会出门,起码走出两个街区甚或分处两个国家,心里才会有所触动:责任、往事、孩子的手或心弦的拨动,这些因素会促使他们不辞相距遥远,回到另一半身边。如以里氏震级为标准,那么,克拉拉只是发出了最轻微的隆隆声而已。她转身朝大门走去,刚走了两步就停下了。
“正面朝上!”阿吉说,好像一点也没有埋怨,“留下了。看见了?不是很难解决嘛。”
“我不想吵架。”她转身面对着他,刚才她已暗暗下了决心,要记住自己欠他的情,“你刚才说伊克巴尔夫妇要来吃饭,我只是在想……要是他们要我烧咖喱饭——我是说,我会烧咖喱饭——不过是我那种咖喱饭。”
“看在上帝分上,他们可不是那 种印度人!”阿吉不高兴地说,他对这个提议很反感,“星期天萨姆像别人一样吃烤肉。他整天都在印度餐馆端盘子,才不要吃咖喱饭呢。”
“我只是猜想——”
“好了,别这么想,克拉拉。求你了 。”
他在她前额上深情地吻了一下,为此她稍微弯了弯腰。
“我认识萨姆很多年了,他妻子好像挺文静。他们不是皇族,你知道。他们不是那种印度人。”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他感到有点心烦,因为想到了某个问题,某个无法完全解开的难题。
萨马德和阿萨娜·伊克巴尔,他们不是 那种印度人(在阿吉心里,克拉拉也不是那种黑人),其实,他们根本不是印度人,而是住在威利斯登大街落后那一边后面四个街区的孟加拉人。他们折腾了一年才搬到这里,用一年时间拼死拼活地干,才从白教堂路落后那一边搬到威利斯登路落后那一边。在这一年里,阿萨娜拼命踩着厨房里的旧“歌手”牌缝纫机,给梭霍区一家名叫“主宰” 的商店缝缀一片片黑色塑料片(夜晚,阿萨娜有时会举起刚刚做好的衣服,看着上面的图案,猜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在这一年里,萨马德以恰如其分地表现恭敬的角度微微歪着头,左手握着一支铅笔,听英国人、西班牙人、美国人、法国人、澳大利亚人用可怕的发音点菜:
“我要画腌菜(花椰菜)马铃薯、家里(咖喱)菠菜。”
“鸡块瞧(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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