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49年,春。
让人又是忧愁又是恐惧的冬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力量,春带着和熙的日光再一次占据了优势。它们的斗争年复一年,永不停息。
但是,冬的暂离不代表某人心中的忧愁随着冬日一并去了,可以忘记所有,翻开新的页章。
于威尔海姆·道金而言,此时的他正处于粘连着的两书页的夹缝之中,试图分离,却恐伤了书的本身。
即便春日到来,他依然在拜里伯格街头游荡。
冬天是怎么过去的,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因为每日都几乎无所事事。日复日,天复天,他好像失去了生的意义,成为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不记得是那个白发兄弟,还是齐德尔,告诉他要等春天来之后赶紧离开拜里尔了。齐德尔,好心的齐德尔,他的偶像,接济他度过了寒冬。但人家可没义务一直接济他下去。
“可是我离开拜里伯格,又能去哪里呢……唉。”唉声叹气,这就是威尔海姆的每一天。
不过今天注定是与众不同的一天。……虽然,每天都是与众不同的一天,但今天,会有些更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小矮个低着头悻悻走在街上。他看似要去向哪里,实际上只是绕着几条街兜着弯。
以往,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但今天是特别的,今天是幸运的,今天——会是令他难忘的。
一不小心,他撞在一个高大的身影上。
“对不起!”威尔海姆慌忙道歉。
对方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讶异又惊喜的神情:
“嘿,怎么是威廉啊!”
“啊……?”威尔海姆试探地抬起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是赛克雷特,他的老乡。
威尔海姆在心中暗骂倒霉。居然在如此落魄的时候碰上家乡的人……还偏偏是优秀的赛克雷特……
这样好了,脸面是一点不剩下了。不过该说他确实是这种奇特的性格吗,一想到已经颜面扫地的事实,他忽然又觉得好像无所谓了,一切都事不关己一样。
于是小矮个提起精神,热烈地回应了这位老朋友。
“好久不见,赛克雷特。”
对方高兴地点点头。“这是多久没见了?得有五年了吧?”
“难说。你是什么时候上拜里伯格来的?我怎么没见着你啊?”
“哎,我来这里求学已经三年了!我们之前怎么没碰上呢?不然还可以有点照应的。”
“拜里伯格很大呢,比我们那儿大多了……”
嘴上这么说,威尔海姆却在心里想着:我只在靠近贫民区的地方游荡,你当然见不着我啦。就算是还在给舅舅打杂的时候,我们的“乖宝宝”赛克雷特也不会去酒馆那样的地方的。
“你怎么跑这来了,赛克雷特?这附近治安不太好的。”
赛克雷特笑了,对着他舞了舞贴在手腕上的玩意——那是一个黑白相间的手环,上边刻着十字的图案。
“救济会!你加入救济会了?”威尔海姆认出来那是救济会的标志。他去领救济餐的时候,看见他们都贴着这样的手环。
赛克雷特又点了点头。“齐德尔先生真是一个伟大的人。他来我们学院演讲的时候,有好几个女孩子都给听哭了。但比起哭,这儿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我就下定决心加入救济会啦!”
威尔海姆赞许地也点了点头,但是这不代表他已经同“先生”这个称呼和解了。他刚想开口纠正赛克雷特的谬误,对方却抢着先开了口。
“我这次来这,是有任务在身的。”他露出神神秘秘的表情。
“什么任务?……啊,我不该问的!”
“怎么了,威廉?噢……等等,你没有加入救济会吗?”威尔海姆发觉赛克雷特的声调隐隐变化了。
威尔海姆害怕惹祸上身,连忙申辩道:
“我是没有加入救济会,但是我也很尊敬齐德尔……”
威尔海姆顿了顿,屈服于对方的目光,还是把“先生”加上了。
“……尊敬齐德尔先生的。只怪我太没用,帮不上人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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