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玉哲抱拳行礼,说道:“兰玉哲,离天书院先生。”
和尚心知这是辩论开始互报来历,也说到:“小僧觉慧,大觉寺第三十八代弟子。”
兰玉哲点头,“我并没有说佛本是道,但是既然你这和尚非要颠倒是非,那我就按照我说了来处理,佛本是道,只要能摆脱世俗偏见,在哪里修行不过是末节,能达到超然于物外的境界,无论是修佛还是修道,那都不过一种方式罢了。我是个读书人,我不朱佛,也不修道,但是读书也追求庙堂显赫和乡野风流,一样的道理罢了。”
嗡,觉慧闷哼一声,一招不慎,没想到就被兰玉哲抢得了先机。
他摇头说道:“非也,先生所讲只不过是从心之说,就好似一个人说,上山有两条路,而他走的是第一座路,回到家了后别人问起,他却说去的第二条路。熟不知在这两条路上看到的风景和遇到的人都是不同的。”
“此言差矣。”兰玉哲头摇的如同拨浪鼓,“道家门人成金仙,佛门弟子成佛陀,不管修佛还是修道,最后人生都是要断贪嗔痴,除爱渴,断欲根,了生死,超脱轮回,其终极目的都是达到自身的圆满,成为有限世界中的无限存在。就好比你口中的两条路,最终的目的地都是会回到家中,固然路上的风景和人不会相同,但是别人最终看见的,都是那人推门进家,而不会在意是从哪条路上回来的。”
觉慧额头汗珠逐渐渗出来,仔细回想的这兰玉哲说的每一个字,意图寻找出他的破绽。
“有了。”他忽然想到,“根据师兄所讲,小僧可否认为在师兄的认知中,佛道疏途同归。”
“当然。”兰玉哲说道:“因为人在这个世界上,所遭遇的东西大致是相同的,无非都是欲望,都是轮回,都是修行。又因为环境、文化的不一样,所以最后产生的东西不一样,但就像同一物品,只是名号有所差别,但实质不变。
道向往真仙,你口中佛陀,都是达到与自然法则融为一体的境界,智慧变通而没有固定的方式,对宇宙万物的起源和终结已经彻底参透。与天下的一切生灵,世间万象融洽无间,自然相处,把天道拓展入自己的性情,内心光明如日月,却如神明般在冥冥之中化育众生。”
“说得好。”众人听得云里雾里,谁也不明白兰玉哲说的是什么,但总觉得很厉害的样子,纷纷鼓掌为他的道理喝彩。
虽然有不懂的,但是竹敬节先生在啊,他悠悠开口:“兰玉哲这小子对佛道两家的理解不下去他对诗词的理解啊,莫非这世界上真的有生而知之者。他虽说年少,可是见识已经不在我之下了,对佛道的理解已经不下成名大师了。”
兰玉哲微微咳嗽,咽了一口吐沫,很是对这些及其给面子的观众满意,“低调,低调。”
觉慧笑道:“既然是殊途同归,师兄又称佛本是道,那么小僧是不是也可以说是道本是佛呢?”
众人听得这话一时也想不出辩驳的理由。
“是啊,有点道理。”
“喂,有没有搞错啊,你支持谁的。”
“支持的当然是兰玉哲先生,但这话细细想来也没什么错啊。”
莫说别人,连兰玉哲听得这话也不禁感叹,“死秃驴,真有你的。”
“师兄,你若再不能解释,小僧可就赢了?”觉慧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笑嘻嘻的问道。
兰玉哲此时也是一筹莫展,就在快要放弃之际,忽然看到了一个坐在父亲肩头观看的孩子。
“有了!”兰玉哲猛拍脑门,指着那对父子辩道:“我说的佛本是道,意为佛包含于道,就像是小孩是男人的儿子,或者说男人是小孩的爸爸。而你说道本是佛,岂反过来不是说小孩是男人爸爸,男人是小孩的儿子嘛?我说的道,可不是简单的道家,而是大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佛不过里面的一种罢了,就像是你这秃驴是个和尚,那按照你这么说,天下的和尚都是秃驴了?”
他越说越来劲,眼见和尚双眼通红,又补充道:“汝言大谬,大谬矣。”
“胡说八道。”觉慧喉头涌动,分明是一口血被挤了出来又被咽了下去,他怒道:“你说道佛为父子,那你怎么能证明?”
“既为父子,即有先后。”兰玉哲冷笑一声,问道:“你可知佛教打机锋?”
觉慧道:“当然,我佛宗禅机岂能不知。”
兰玉哲有道:“你说打机锋,有人却说论吊诡。”
高手与他人对机或传学时,常常以寓意深刻、无迹可寻,甚至没有逻辑的言语来表现自己的境界。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种临时天成的境界,道家称之为吊诡,佛就称之为机锋。
“圣人曾说过,万世之后而一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幕遇之也。其意为,我现在所说的话你们是听不懂的,万世千秋之后,早晚会遇到大圣人,才能理解我的话。而佛家曾说,彼非众生,非不众生。意为,不是众生,只有佛。只有佛的境界才能理解我的法。双方对佛道的理解归于一处,可是道家圣人教化天下时,东觉大地佛宗还未成立,所以既然时间有先后,那么在前的肯定为尊。”
觉慧脸色痛苦,后背僧袍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已经没办法反驳了,毕竟从时间上来说,佛家确实在这东觉大陆是的历史不去道,而是兰玉哲很巧妙的把道扩大了,这道可不仅仅只是道教,觉慧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好因为一场辩论,就得罪天下大道,时至于此,觉慧明白,这场辩论自己已经输了,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作为佛子,潜心修佛,居然会输在一个教书先生手上。
倏地,一口老血到底没忍住,终于喷了出来,仰天便到了下去。心中魔障已成,日后若是勘不破,修行路上只怕苦难重重。
成无忧在楼上看着和尚吐血,一点表示也没有,他明白,这场问道赢了,而是赢的光明正大,虽然自己也想着为了书院,用手段限制一些人,可是兰玉哲的表现让他明白,雏鹰展翅,其志在飞,旁人不可阻?至于其他人,也只顾得惊叹兰玉哲的实力强,谁也没有注意到,兰玉哲已经带着可儿和云阳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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