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悲意太过奇怪,谢玄濯强行压制后,恢复了平静的情绪。
“我们不会死的。”
“是啊,皇女殿下是天命所归之人,当然死不了。”明净翡按着受伤的那边手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着面前的火堆,谢玄濯突然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跟着我又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你猜啊,”少女用手托着腮,斜倚在还算柔软的苔藓上,“你想要知道,我偏不告诉你。这样我们才扯平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啊。”
“你......真是强词夺理,”谢玄濯觉得在口才上,她真是怎么也比不过明净翡。
“其实我说过的啊,”明净翡勾起一抹认真的笑容来,仿佛在乖乖地回答问题,“我是来找你报仇的。”
“姑娘,你我素昧平生,怎么会有仇。”
“有呢,还很深,你不记得了,可我记得刻骨铭心。”说罢话,少女又笑得妖媚狡黠,让谢玄濯完全猜不出她哪句话真哪句假。
“不如你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我再告诉你我的目的。”明净翡的手指点在谢玄濯的唇上,“这样才叫做公平。”
“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谢玄濯触电般地退开,为了掩饰尴尬,她垂眸笑笑,细细的发丝拂过白嫩的脸颊。
“我见过两种人,有人畏畏缩缩,杀只鸡都不敢。有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你说你是哪一种?”
不等谢玄濯反应过来,明净翡自顾自说道:“你哪一种都不是,你把自己藏起来了,不让任何人看见。”
“我为什么要把自己藏起来?”
谢玄濯嘲讽一笑,眼角的泪痣为她添了几分妖气,像是春月里的桃花,粉粉地层层叠叠攒在一起,在风中摇曳如锦云。
“因为你在等待啊,就像一只蛰伏的毒蛇。毒蛇的血都是冷的。”
谢玄濯愣住了,她的眼眸变得幽深起来,深得像是一口井。井底的水冰冰凉凉,看上去已经结成了霜。
“是不是我猜对了?人啊,不愿意相信什么的时候,就会欺骗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谢玄濯神情麻木地想着,那一夜父皇死了,母后死了,皇兄也死了。
所有人都死了,最后她躲在枯井里,看见有人的血顺着井壁流下来,听着人们惨叫的声音,她真的很愤怒啊。
可她不敢拿上兵器去宣泄所谓的愤怒。只是,枯坐在井底,等那一切过去。
原来一切都没有过去,她每晚都能梦见那个井底,看见无比渴望权力、渴望复仇的自己。
“原来我是这样的,你是第一个形容我是毒蛇的人,”谢玄濯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她睫毛一瞬,“我是蛇,你又为何要对我好?”
“人都是矛盾的,你听过农夫救了路边冻僵的蛇,反被蛇咬的故事吗?”明净翡笑得漫不经心,“我就想试试看,是毒蛇先死,还是我亡。”
“嗯,生气了?”明净翡瞧着谢玄濯有些受伤的神情,心中燃起一缕残忍的快意,“别生气嘛,我向你道歉,那都是开玩笑的。”
“不,我没生气,只是......”
谢玄濯回过头去看明净翡,却发现少女又睡着了,仿佛那句道歉只是为了终止她们二人间的对话,让她能够安然睡去。
谢玄濯唯有看着湖里的鱼苦笑,她不知道的是明净翡躺在那里,心里却静静说着,“可后来你长大了,杀伐果决,对人的珍惜怜悯,一切情感统统都舍弃。”
距离这里几千里的雪山顶上,黑袍人像是不知寒冷般地跪在雪地里,恭敬地对面前的老人回答着什么。
老人的黑色瞳孔缩成了一条线,身上的道袍随风飞舞,“这么说,这一批的绢人都安排到了草原上?”
“是的,因为人数不多,路上还被冥罗的刺客杀死几个。”
“哼,冥罗的那帮家伙不过是为了钱财而已,”老人脸上的神情十分阴冷,“不急,就让蛮子们当当老夫的试验品吧,那些秘药的威力总得有人尝尝,不是吗?”
“可是我家君上已经等不及要看成果,何况你们天梧宫就快要成为上燮的国教。”
“哼,急什么,老夫连自己的儿女都能拿来试验,难道还会失信于你们云国的吗?”
老人一拂袖,直接转身离去,留下黑袍人阴晴不定地看着他的背影。
山洞里,明净翡睡了几个时辰后,终于感觉恢复了一些体力。
她睁眼时发现谢玄濯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对着石壁罚站,活像个面壁参禅的哲人。
有时候,明净翡真希望自己是个磨牙吮吸的妖精,那样就可以立马咬断谢玄濯的喉管,尝尝她的味道好不好。反正妖精吃人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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