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入住后已近六点,工作人员给他们安排了一场饭局,郁言以身体不适为由拒了,独自回房间休息。他冲了把澡,洗去周身风尘,连饭也没吃就倒在床上,几乎是一闭眼就睡着。郁言以为自己睡了很久,被门铃声吵醒的时候才八点半。身上的不适似乎缓和了些,他打起精神去开门。门铃一声比一声急促,催命般。走廊上隐约还有人在说话,似乎是安宁在找客房要房卡。他疑惑的打开门。门外安宁着急忙慌的举着手机,手里刚接过客房递来的卡,看样子似乎是打算开他的门。郁言一句“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安宁就先大呼小叫一通:“郁老师!你在房里干嘛!吓死我了!”她把手机送到郁言脸上:“快接!程总的电话!”“什么?”郁言猝不及防接了个烫手山芋,迷茫的将手机贴到耳边:“喂?”电话里的程深比昨晚还要暴躁:“郁言!你他妈在干什么!”郁言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给摔了。安宁也吓着了,隔着点距离都被那嗓子震慑到。“……怎么了?”郁言转过身,招呼安宁进屋。程深还在那头咆哮:“你知道我打了多少个电话吗!都他妈几点了!我不是让你下飞机联系我吗!”“我……”郁言拿起手机,随即顿住。屏幕上随手一划就是连串的未接来电,似乎翻不到头。他点开微信,程深从六点就开始给他发消息,起初隔得时间还很长,七点过后就越来越密集,再之后没有了,应该是一直在打电话。“抱歉,”郁言把手机捏的发烫:“我……忘了。”电话那头的程深安静了足有一分钟,郁言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一开始还很剧烈,后面硬逼着平复下来。“郁言……”程深喊他,声音明显在打颤,暗含着前所未有的挫败:“别让我找不到你。我……”郁言呼吸一滞。程深没说下去,但郁言都懂。他大概是怕自己一个人晕死在房里,怕自己在历经伤害后会沉默着离开。“我没事,”郁言语气轻轻的,但脸上却没有半点动容,他似乎是把这样的生活视作常态,连敷衍的安慰都可以说的那么动听:“别怕。”就像鱼离不开水,鸟离不开天空,郁言离不开程深,即便痛苦也要沉沦,因为失去比痛苦还痛,会窒息、会被凌冽的风穿透,还会死。个人选择吧,曾经的程深留给郁言太多的光,以至于让他到现在都无法忍受黑暗。他不会走,受尽伤害也不会,哪怕拥抱会让彼此遍体鳞伤,在死亡之前,他都赖着不走。挂断电话,郁言抽出一张纸擦掉留在手机上的汗。安宁几次张嘴,欲言又止的看着他。郁言把手机还她,大发慈悲的开口:“想说什么就说。”“那我真说了啊!”安宁像是一下子找到了泄洪口:“郁老师!你怎么不告诉我今天那个是升研科技的程总!你知道吗,程总联系不上你,一个电话打给总部的汪总,汪总亲自打给主编!主编又把我的电话给他们!吓死我了,我一个晚上跟两个总打了电话!”郁言睡醒后有了点胃口,边听边点开外卖软件,琢磨着买点什么吃。“汪总比程总还好点儿,”安宁抹了一把汗,刚刚知道一个大秘密让她有点心虚:“你是不知道程总急的,以为你晕在房里了,让我过来敲门,敲门也敲不开,我正找服务员要房卡呢!”郁言的手指停在海鲜焗饭上,看向安宁:“你晚上吃饱了吗?我定外卖,你有没有想吃的?”“我……”这就是变相的封口费,安宁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半天憋出一个字:“有!”郁言扭过脸继续滑动屏幕,询问道:“吃什么?焗饭?黄焖鸡?麻辣鱼?”“郁老师!”安宁抗议道:“你挣那么多钱就吃这个啊!”郁言无语,他念的这几个都是读书时常吃的店,好容易回到家乡就想尝尝旧时的口味。他正要说话,收到一条微信。“给你定了两份番茄焗饭外加两杯奥利奥巧克力,送餐到楼下让安宁去拿。ps:伤口会发炎不要吃辣椒和海鲜。”——程深。程深如果心细起来那是真的体贴,能记住郁言所有的喜好和习惯。他们明明不合适,处处格格不入,却在某一刻有着特别的默契。郁言把手机收起来,朝安宁轻浅的笑了下:“抗议无效。”28签售会安排在周日早上十点。郁言一行人八点半从酒店出发,九点到达签售会现场。签售会在南城一家书店举行,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有书粉排队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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