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声道:“我已经把落霞宗安顿好了,现在我这条命,归你。”
那一瞬,顾风晏感觉自己无比脆弱,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沉重的感觉险些要将他压垮。
就好像,是一个寻常都能见到的人,很熟悉,能说说笑笑的人,突然一天死在了自己眼前,还是为自己而死的。
哪怕是戚洵川走火入魔的那时候,顾风晏都没有这么的难受过,只是觉得有些慌乱和害怕,因为他知道,戚洵川不会死。
可是魔尊的这一击,是致命的。
顾风晏甚至连给他渡气抢救的念头都不敢有,扶着他的手微微地在抖。
知道他的难受,自己却无能为力,柳无声闭了闭眼,嗓子里泛起一股腥甜的味道。
他默默地咽了下去,轻声说:“阿晏,我还是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了,虽然我抢不过戚仙师,但这次你再也不会忘记我了。”
顾风晏顿了顿:“你……知道?”
他和戚洵川虽然没刻意瞒着,但由于戚洵川的身份,一般人也不会随意猜测他们的关系,最多就是师徒而已,所以顾风晏有些诧异他会知道。
谁道柳无声说:“因为,我也喜欢你,所以看得出来……”
戚仙师的眼里,都是你。
还没等说完后半句,他微垂的眼眸就已经缓缓地闭上了,嘴角温热的血迹染红了顾风晏的袖子,透出一片耀眼的颜色,像是在纯白中,铺散了一道明艳的云霞。
“柳师兄!”
顾风晏将人放下,掌心立时幻化出一柄长剑,他提着剑,走向了阵法的正中央,用尽全力将阵眼劈开。
霎时间,阵法的力量在往后倒退,他明显能感觉到,魔尊的修为减弱不少。
顾风晏被阵法的魔气反噬了一瞬,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戚洵川还在被魔尊纠缠着,原本是故意不让他有机会下来救顾风晏的。
却没想到阵法突然被破,戚洵川一掌打出去,险些将魔尊附在牧云深身上的神魂打散。
顾风晏趁机而上,青鸿剑和封天剑交缠在一起,化作了两道白光,前后夹击。
“魔尊,你的死期到了。”清亮的嗓音在云层中盘旋,顾风晏懒懒抬眼,目光凌厉。
「牧云深」狂笑一声:“那就试试看!”
那道黑色的身影骤然狂躁得飘忽起来,头顶的魔气氤氲,似是将三人笼罩在一个黑雾缭绕的大盒子里。
魔尊忽然往前一冲,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威压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
顾风晏身形未动,掌心凝气,耳边是戚洵川念诀的声音,温和又有力。自从抚仙湖回来后,他还没有机会用过这一招,眼下正好拿魔尊练练手。
戚洵川道:“气沉丹田,屏气凝神,像我那时教你的一样,把它放出来。”
两人在识海里窃窃私语,面前的魔尊全然不知,他一个大招已经放到了眼前,正打算先将顾风晏处理了,再慢慢折磨戚洵川不迟,他可不能让戚洵川死得那么容易。
谁道,眼前忽然骤起一道巨大的火焰,从顾风晏的身后而来,遮天的大翅膀在头顶扑扇,所过之处,仿佛点燃了一团无尽之火。
“神兽朱雀?”
不仅是魔尊,连同下方打斗的宗门修士都诧异了,他们全然未曾想到,区区一个乾元宗的小弟子,竟然能跟戚洵川一样,拥有神兽兽形!
魔尊只惊讶了一瞬,来不及多想,他所放出来的魔气就已经全被朱雀的火焰焚尽了,残留的余灰随风飘散。
“你果然非同一般,有趣。”魔尊冷笑着,他终于知道戚洵川为什么喜欢了。
他更明白,为什么这人出现以后,戚洵川就不再受他的控制了。是他选错了人,原来真正的变数,不是牧云深,而是他!
顾风晏:“更有趣的,还在后面呢。”
这次,两边都没兴趣再玩追逐游戏了,戚洵川也将兽形放出,白虎和朱雀联手,整个神木谷的上空黑白分明。
一边是魔尊的魔气,一边是神兽照亮的天光,互相纠缠,却又泾渭分明。
随着一道巨大的灵气爆裂,魔气被全然吞噬,魔尊的神魂脱离牧云深的身体,魂飞魄散。而牧云深,也因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灵力波动,仅剩一具残尸从半空落下,灰飞烟灭。
弥天大阵破裂,魔气消散殆尽,顾风晏垂眼,就见整个神木谷都在震荡,偌大的一个山庄瞬间被夷为平地,只剩一堆无用的残骸。
神木谷里的修士们三三两两的往外跑,也顾不得修士的形象,互相搀扶着,冲到门外后再看,伤亡几乎过半。
顾风晏随着戚洵川落在人群之外,就见人群的最后,楚清越踉跄着往外走,明亮的蓝袍沾了血迹,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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