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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消失的赵小万37（第1页）

当初，只需要他不那么坚决，稍微多一点儿女情长，稍微少一点功利之心，他的儿子赵忠就不会奔赴边境缉毒，就不用从此过着“更名改姓”的生活，就不用常年与妻子分隔两地，就不会缺席女儿赵小万的成长，更不会发生公公和媳妇大吵一架，十年不相往来，也不会独立一个人拖着疲惫而虚弱的身子，遭到了刑满释放的强暴犯残忍地杀害的地铁上。

赵小万今天为管杨辩护的神情，像一根钢针，刺穿在赵坚向来坚如磐石的内心深处，也许是自己老了，深埋在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女怀着的愧疚，一下子全部汹涌而上。

他没有吃晚饭，说自己有点累，就先躺下了。

“不好了，老赵，老赵，快醒醒……”

老赵一下子就睡着了，好像是还做了一个梦，被叫醒后，还迷迷糊糊地，见老伴又惊又害怕地流下眼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能有什么事儿会让陪伴自己五六十年，向来都波澜不惊的老伴如此的害怕惊慌，而自己却觉得异常迟钝，有些不耐烦地问：“什么事情？”

“小万，小万不见了。”

“谁？”老赵的神经一下绷紧了起来。

“小万啊。你孙女。你怎么这会犯糊涂啊。小陈刚刚电话说小万不见了，他的警证掉在老徐的裁缝店旁边的小巷子里。”

“小陈？重案组的小陈？警证？老徐？”老赵脑子嗡的一声，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手忙脚乱地下床，并安慰老伴：“别担心，咱孙女聪明着呢？没事的。”

“警证是贴身锁在腰带上的，怎么可能掉呢？一定是她遇到危险，取下警证求救的。”老伴急得全身颤抖：“万一有个老歹，怎么对得起红玉啊。”

如同醒酒的老赵，接通了张成威。

“赵局。”

“什么情况？”

“小万的警证脱身之后，我们就接到警报信号，城市安保系统还启动追查，但并没有得到任何线索，我在老徐的裁缝店边找到了她的警证，老徐说小万取了我的衣服后，就离开了，他没有注意。我现在正在前往天际大厦，准备找一下他们，调取一下录像。”

“在局里不是可以查吗？让技术科联系交警……”

“我查过，全城的监控网络在晚上八点半到八点三十五分出现了一些意外，全部都是黑屏。”

“就这么巧！”

“所以我快到天爱公司了，我会让他们给一份天眼数据出来。让你担心了，我本不想惊动您，可能是小郭他们打扰了您。”

“管杨呢？”

在一旁团团转的老伴，听见他又问起别的事儿，更是急火攻心，岔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吓得赵坚忙放下电话，扶老伴坐下来，老话那边依旧在汇报着工作。

当管杨憋了一肚子怒火和委屈，被赵小万推回重案组后，越想越觉得痛苦难忍，觉得自己的尊严、人格遭到了无情的践踏，回忆到与英子的林林总总，突然觉得自己心爱的姑娘，也不那么完美了，是一个矫情、固执、以自我为中心，非得别人迁就于她的女孩，自己到底爱她哪里呢，竟然不见了。他突然笑了，笑得很开怀，他删掉了英子的联系方式和照片，就哈哈大笑地离开了重案组，走出刑警队，很多见到他那种“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气派，配上他满脸泪水，都以为遇到了神经病，都纷纷有意避开。

郭生和陈桂云拦他不住，便忙给前往枪械库交换配枪的赵小万汇报情况。由于系统检测到管杨的配枪的指纹识别出现了张成威的信息，就判断出现异常，给出警告，让重案组所有人员将枪交到控制室，查验后再重新领取。这才一会儿工夫，管杨就趁她不在，离开了警队，那太不给她这个师姐面子吧，赵小万本因为爷爷赵坚刚刚的态度一肚子火，此时再也压不住火，就责怪二人道：“你俩怎么搞的，就不能拖住他吗？看到他走了，你们也不去跟上一个人？”

赵小万一向严肃，但从来没有在人前发过怒，二人第一次遇到，在电话那边不敢吱声。赵小万也不想和他们多讲，就交完枪办完手续，并没有回重案组，而是给张成威发了一条出于追管杨的短信，直接坐地铁去了南塔崖。

南塔崖是岩海城最南端的海岸，站在南塔崖的崖岸上，可以欣赏到一望无际的大海，还能体会到惊涛拍岸的震撼。原本每隔十公里，就有一座百米高塔屹立在崖岸上，用于配合远海航母去控制台风走向的实验。但在二十年前，在人类和机器人发生一场大规模对抗中，共100座高塔，全部遭到破坏，其余的都相继被拆除，唯有岩海城这边的残塔保留下来，作为纪念，如今只剩下四十米左右的塔基座，由于城市改建，未能规划这一片，所以只保留了一个旧港口在这边，想要坐地铁到这里，中途还要从智慧线换成绿色线才能过来。

无论是训练不达标，还是跟丢了疑犯，但凡心中不爽的时候，管杨都会一个人来到这里，爬到塔的最高处，一个人坐在钢轨上，静静地看着远海，直到天明，才回去，后来赵小万发现了这个秘密，每次都能在这时找到他。

这次也不例外。此时已是傍晚，深橙色的天幕和染了色的海面，就像一望无际的大漠，荒凉而深沉。赵小万的脸被染成古铜色，她把头发散开，望着余晖中的浩瀚天地，心中为之豁然。

管杨蜷缩一团，抱膝坐着，他的余光看到一个人，不用去看，他就知道是师姐赵小万。

“听说海地那边有一个国际航天站，大名鼎鼎的神仙索太空物流也在那里。”赵小万朗声说道，她展开双臂，迎着这涂抹着霞光的清爽晚风，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世界，还有如此超脱的时光。

管杨扭头注视着赵小万，见她陶醉的神情，自己也一下子没那么失落了，他缓缓起身，像往常那样，伸手牵着赵小万，一起闭着眼睛，感受着海风的清爽，感受着晚霞的余温，感受着远海汽笛的深情，感受着指尖的心跳和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同时缓缓睁开眼睛，赵小万笑道：“我妈妈说，冥想会让大脑越来越强壮，也越来越聪明。”

管杨露出微笑：“也会让人变得更美。”

赵小万嗔道：“大汉，每次姐姐陪你散心，你都想占姐姐便宜。”赵小万心想管杨一定会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地说：“万姐，我不就是嘴上占占便宜吗？哪有那个贼胆啊。”岂知管杨嘴角上扬又落下，再好不容挤出微笑，又坐回去，两腿悬在空中，两手按着大腿边的钢轨上，凄然道：“我是个孤儿，若不是机器人，我就被打死在孤儿院，我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被人半夜掐死的恐惧中，所以我立志要成为最厉害的警察，我付出比别人百倍的努力，才进了咱们刑警大队，遇到张队和你之后，才感受到人间原来还有温暖，那天训练因为你一个女孩给我示范，我却做不到，被张队踢了一脚屁股，我心里是多么的幸福，当天夜里我睡的真香。我没有想过离开。”

管杨说着笑得像波光粼粼的晚海那样灿烂，他看着和他一样坐下来的赵小万：“我不会离开的。我今天晚上写个检讨，明天就交上去。”

赵小万信以为真，欣慰地捏捏管杨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你很棒，你按计划进行吧，要是英子不要你，你娶不到老婆，反正我单身，我嫁给你。”

管杨闻言，立刻闹着要上来索吻，赵小万连忙躲着，二人在塔上像小孩追逐嬉闹了一会儿，管杨就催促赵小万赶紧回去，自己想再听一听汽笛的声音。

赵小万叮嘱一番，也就自行回去了，路上给张成威汇报一下情况，并顺道到老徐的裁缝店为张成威取警服。那时夜幕降临，飞车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在宽阔干净的城市道路上疯狂地飙车。

赵小万听到轰鸣声在靠近，远处的街道也渐渐被照亮，这些飞车党改装车辆，执有枪械，甚至重型武器，而且对警察非常不友好，赵小万夹着服，右手摸枪，却不想枪上交，顿时有些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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