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道不断迫近的墨迹,张之苇感觉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仿佛自己正在朝着一片黑色的海洋坠落。
但他不至于吓破了胆,利落地收起剑胚,分别抓住王秀和师姐,周遭灰尘扬起,转眼间他们便已经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对面的山崖之下。
张之苇脸色变得苍白,带两个人一起遁走的消耗,远不止是三倍那么简单,他感觉自己的气海几乎被掏空了,意志也短暂恍惚,几乎要晕过去。
王秀突的撒开他的手,冲向身后。
他愕然转身,却发现那道铺天盖地的墨迹还在朝着这边逼近。
没能躲开?
不等他看清楚,乾象的炁便骤然爆发开来,刚正不阿的金光盖过了墨迹的黑暗,仿佛一轮朝阳出现在了眼前,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一只手忽然将张之苇朝一旁拉去。
他感觉一道风声掠过了自己身侧,灼烫如火,让他的半边脸都被烫得很难受。倘若没有被拉开,现在他或许已经被砸到了。
紧随其后,他听到“砰”的一声闷响。用力眨了眨眼睛,从短暂失明中缓过来,他转身看去,发现王秀撞在了山坡上,泥石飞溅,她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她并非剑修或是武道修行者,也不是炼体的外道,更没有到金刚境的体魄,哪能扛得住这一招?
此刻她灰头土脸的倒在那个坑里,口鼻皆有鲜血流了出来。她的衣服被墨染黑了,但脸色却苍白如月光下的雪地。
硬接这一招,就连她也受了重伤。
但这还只是张仲德随手的一笔。
张之苇脸色有些难看地望向张仲德,只感觉这个瘦巴巴的棉袍老师生的身形高大得像是一座山,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蚂蚁一般渺小。金刚境有多强?他根本无法想象,只知道那种境界与力量已经超越了自己的认知。
这一刻,他感到了山穷水尽。
“但你还有一个机会。”不合时宜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张之苇心情有些苦涩,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不得不再度听到这道声音,同时他又有些怀疑:“你能打得过金刚境?”
那声音应道:“四。”
张之苇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还是惊讶于对方只需要十七分之四就能战胜金刚境。他根本理解不了金刚境有多强,现在却有人能轻易将其击败,那该有什么境界,十境枯荣境?还是十境之上的失传境界?
那声音说道:“这并不是永久的力量,只能让你暂时有能力打死你面前那个老东西,如果你不想你们全部死在这里的话,我劝你还是早点做决定。”
张之苇问道:“剩下十三,那我还是我吗?”
“这取决于你知不知道你是谁。”
“这么说的话,我至少可以确定你并不是我。”
“但是你也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张之苇?你连这个名字是不是你的都不确定。”
“所以我失去的那些记忆是被你删掉的?”
“你怎么知道那些记忆是不是你的呢?梦蝶境的修行者随便一个梦都可以经历一次你记忆中的人生,他们醒来时若能分清何者是梦、何者是真,那么他们才能更进一步,否则就会像你一样疯掉。”
“我疯了?”张之苇对此感到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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