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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当一个人遭遇了非常严重的心理打击的时候，他不会立即感受到极致的悲痛，而是会像是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一样，显得很麻木，比如亲人去世的时候，很多人的反应都是脑袋里先一片空白，然后才慢慢反应过来，最后心里想的却也是：哦，这样啊。

潜意识知道心灵有多么脆弱，这种麻木是一种自保的机制。

对于张之苇而言，他或许并不是麻木了，而是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实。

——或许你说的这些确实是实话，但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不知为什么，他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掉在地上的这些碎铁块上面。

块炼铁——从自然界中采集含铁的砂石，以高温将其熬炼，便可以得到这种原始的铁，其质地较软，含杂质比较多，有许多孔洞，又名海绵铁。

在块炼铁中加入草木灰，反复加热、折叠锻打，可以的去除其中的杂质，增加含碳量，获得百炼渗碳钢。

这种炼钢的方法比较原始，不仅效率低，而且折叠锻打也无法使碳在铁中的分布均匀，所以最终得到的钢的质量也并不是多好……

但质量再差也不应该被这样一锤敲碎吧？

张之苇怔怔看着自己手里的锤子，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力气，难道失恋的情绪能变成实际的力量吗？——说起来自己这算是失恋吗？从未拥有过“恋”这种东西，那算是失了吗？

嗯……如失。

“怎么就碎了呢？”

他碎碎念着，默默放下锤子，默默蹲下来，又默默一块一块捡起掉在地上的生铁碎块。

……

将碎铁块摆在铁砧上，张之苇呆愣愣看了很久，忽然想起一句话。

“生铁炼钢，办法有三个。”

其一是百炼成钢，但现在已经被他一锤断送了这条路的前途；其二是炒钢，将生铁融掉，然后像炒菜一样一直搅，可以除杂质，控制含碳量，获得钢；其三是灌钢，将含碳高的生铁融掉，用以浇灌含碳低的熟铁，使之混合，最终得到碳分布均匀的钢。

张之苇短暂思考了片刻，很快就作出了决定：“……灌吧。”

虽然现在炒钢、灌钢均可，但炒钢的效率并不如灌钢，所以这并不需要纠结。

作为材料的生铁，现在已经有了，便是被他摆在铁砧上的这些碎块。

至于熟铁……这里是铁匠铺，自然也是有的。——段师傅之前教他灌钢的时候所使用的生铁与熟铁，就放在这间屋子里。

然而看着这些碎铁块，张之苇还是陷入了沉思。

“怎么融化呢？”

生铁熔点高于熟铁，只要能融化生铁，那么融化熟铁自然也不是问题。但是现在他的这些生铁并不是一般的铁，所以正常的火焰一定是不够的，他虽然有无量火这种非常的火焰，但他不确定有没有用。

忽然，他眼前一亮，想起了段师傅曾给他展示过的某种东西。

“既然他说了会提供给我材料，那应该还在这里。”

他绕到了火炉侧面，搬开了两大筐木炭，望向风箱后面的阴暗角落，这里还藏着一个并不大的竹筐，里面放着一些有些微微发红的特殊木炭。

将这一小筐木炭搬了出来，张之苇又犹豫起来：“要是全用了，他会不会把我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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