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也顾不上“以牙还牙”,他轻轻将蓝忘机的头托住,侧过一点,肩膀后面的紫黑色更明显了。
那是一条长长的伤痕,从右肩一路斜贯背部。伤痕很粗,两边是焦黑的突起和周围泛紫的於痕,中间是粉色的新肉。新肉凹凸不平,连绵相接,这是一道鞭痕。
魏无羡想起他曾经听过江枫眠说,世家之内有一种惩罚方式叫“戒鞭”。当人犯了极大的错,而又不能伤其性命时,戒鞭可以用以训诫,一道打下,如雷火焦灼,皮肉飞溅,伤痕永世保留,受者可铭记终生。
这道鞭痕看起来有些新,新到魏无羡几乎能猜出是何时的。他伸手轻轻碰了碰从凹陷的伤处新长出的嫩肉,蓝忘机无意识地眉头一皱。
魏无羡又把蓝忘机扶着放平,整理好衣衫,用手推开他皱着的眉头,给他输送灵力。
他盯着蓝忘机的脸看了很久,心道:“魏无羡!你竟然还让他喝酒!喝了酒还差点乱来!”想到这里他耳根不由一热,又靠着蓝忘机躺了下去,继续给他输送灵力。
过了中午,蓝忘机才醒了过来,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若有所思。他一动,魏无羡也睁开眼睛,问道:“饿了吗?我去叫小二送饭菜来。”
蓝忘机点了点头,看着魏无羡风风火火地去喊小二,自己起身下床,穿好衣衫,系好抹额,整理边角,又是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样。
不一会饭菜上来,和昨晚的差不多,多了一道羊肉泡馍。蓝忘机用询问的目光看魏无羡,对方回答道:“光吃素怎么行,也要吃点肉。小二说这是当地名吃,你尝尝看?”
蓝忘机闻言,也慢慢动筷吃了起来。
魏无羡盯着他,看来他不记得醉酒之事了,心中大定问道:“味道如何?”
蓝忘机缓缓咽下之后说:“不错。”
魏无羡闻言也尝了一口,一脸满意地点评几下,继续说:“方才我看楼下没什么人。老板说他们都已经去了常府,我们吃完也去吧。”
两人一顿饱餐后,走出客栈,往常家走去。
第五十章宴无好宴
魏无羡跟着蓝忘机一路出了城,又走了两三里,终于看到了一座气势甚是宏伟的大宅。
宅子门庭若市,张灯结彩。门口站着两个管事模样的人在接待通传,一边还有三四个家仆走进走出,吆喝着小厮将贺礼送进去。
走得近了,魏无羡发现有个熟人。正是昨天酒馆遇到的小伙计,他带人推了一辆板车,上面正放着十坛酒,想来是送酒来了。
一个家仆看了一眼,问道:“不是说了五十坛吗?十坛怎么够!”
那伙计问道:“若是您还要,我再回去取了送来。只是不知这十坛的酒钱是我自己去账房取还是在这儿等着您啊?”他明知道常家定不会给钱,为此特意只拿了十坛来,还要当面膈应一下。
家仆果然变了脸色,竟然直接将伙计一脚踹下!常宅大门口有九层台阶,那小伙计从上往下滚到地上,满头的青青紫紫,还磕破了血。
小伙计正要爬起来说话,被家仆双眼一瞪,硬是憋回了肚子里。
一旁接待宾客的管家看了家仆一眼说道:“算了算了,不要在门口与他计较,让人看笑话。先将这十坛酒送进去,不够了再从酒窖取吧!”
那小伙计如蒙大赦,一溜烟地走了。
魏无羡站着看了半天,转头问道:“蓝湛,我看这常家就算不如你所说被人灭门,只怕气数也不长了。如此行事,被人寻仇只是必然。”
蓝忘机略作沉吟道:“暂且进去看看。”
两人走到门口,那管家倒是甚有眼力,见他们二人虽无请帖,但气度不凡,便差人将他们请进去直接见了家主。
蓝忘机顶着他那张俊秀雅致的脸与魏无羡一道进去,满室生光。宾客都纷纷看着他,有几个见过他的家主道:“含光君!”众人听后一惊。
魏无羡心道,我品貌只不过排在蓝湛后面两位,为何他们似乎完全看不到我?
蓝忘机点头示意,对站起迎接他的常家家主常萍行了一礼。常萍见蓝忘机都来了,面上满是喜色,回礼道:“含光君竟然来了,蓬荜生辉,请上座!”
魏无羡咳了一声。
常萍总算也是去过金麟台参与过清谈会的,认得魏无羡。他对着魏无羡说:“魏公子也来了,请。”
两人走前几步,对正中坐着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拱手一礼。
蓝忘机说:“这位定是常老前辈,忘机有礼了。”
魏无羡笑嘻嘻地说:“常老前辈今日大寿,我们匆忙而来未备贺礼,想来常老前辈不会将我们赶出去吧?”
蓝忘机斜睨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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