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主脸色沉了沉,最终也没在与她争辩。
不过他没想到朱家小姐竟如此大胆,竟托人上门拜访,他接与不接进退两难。
殷长颂匆匆从药堂出来,解了殷家主的燃眉之急,也不知道他与那个家丁说了什麽,那个家丁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殷府。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城主竟亲自上门拜访,他平时也常来殷府,但次次都有正事,这样一身常服来,还是头一次。
大概是预料到什麽,殷夫人也强撑开门要登堂旁听。
殷长颂事不关己地继续在药堂煎药,直到朱城主走,他才开门去前门相送。
次日,城主与殷家联姻的消息传遍了全城。
经此一事,就连平时将他视为透明人的殷夫人也不免多看他几眼,但殷长颂并不见太多喜色,行事依然像以前一般稳妥。
不管她如何白眼相向他对这位母亲还是一贯的谦逊有礼。
很快殷家又传来一道喜讯,殷家少夫人有喜了。
彼时殷长咏并不在府内,早膳时殷长颂看她面色苍白,便提议为她诊脉,殷夫人也在场,便勉强点头应允了。
消息传到殷长咏耳边,他连夜快马赶回来。
全府上下都因这件事而变得喜气洋洋,弟子堂也放了一天假,就连殷夫人看他的时候都不似平时那般扎眼。
自此,殷家主也放心将药堂交予他和兄长一同打理。
这下双喜临门,殷夫人决定选个吉利日子去山上娘娘庙中求一个好签,也快些把朱家小姐进门的日子定下。
意外就出现在她去拜神的前夕,朱家小姐意外暴毙而亡,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城主悲痛欲绝,他老来得子,膝下三个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自幼是当眼珠子一样捧着,就算是她看上了一个庶子他也能拉下脸皮亲自去殷府商谈,谁能想到一朝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晚殷长颂第二次来到城主府宅,城主本不愿再见他,却见他形容消瘦,面色灰白,像是精神不济。
二人交谈一番,殷长颂才说明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才承蒙朱小姐厚爱,一见倾心,未想情深缘浅,日后只能以断弦人自居,此生不会再生异想,只想能死后与小姐同葬一穴,以解平生孤苦。”
城主不舍女儿死后入他人家陵,但看他如此执着,又想到如此以来女儿泉下也不算孤独,最后还是应了,子夜让几人擡着裹着红布的桐木棺材搬到了殷府。
夜半星稀,西厢房帷幔都换成了丧用白帐,白烛灯火摇晃,秋风卷着落叶旋到门前。
殷长颂招来锦桐,手指在它鳞片上轻抚几下,看着棺中人语气温柔道:“锦桐,好看吗?送给你。”
黑蛇绿豆大小的眼睛冷飕飕地看着棺中美貌的少女,缓缓吐了吐鲜红的信子。
棺椁在西厢停了三日才下葬,下葬时无人知道那是一口空棺。
期间少夫人有身孕在身,跟着殷长咏暂时搬到了别院,但自这棺椁搬到殷府她便常常做梦,经常在午夜尖叫着醒来,满脸泪水。
殷长咏点上烛火,侧首看向自己的妻子,柔声安慰道:“又做噩梦了?”
“我梦到有个女人在咱们屋子撑着一把红伞来回走,刚才我叫了她一声,正是那朱家小姐,满脸都是血……我,我怕,她是不是知道了,所以来索我的命……”
殷长咏伸手揽过她,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莫怕莫怕,有我在,你不去想自然就无事了。”
“可是你那弟弟是从九山仙城回来的,他又莫名其妙把她的尸身带回来,难道是有什麽秘术能让死人开口?”
殷长咏低笑两声:“他一个灵脉尽毁的外门弟子那会那些东西?都是他在装神弄鬼,不要怕,若是还是担心就回岳父家住几天,刚好避一避。”
次日一早,少夫人便借故回了娘家。
不料回去第二天便在夜间发起了高烧,满口梦呓房中有条大黑蛇,家人将府宅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什麽大黑蛇,不到三日整个人便消减得不成样子,也不识得来人。
半月后家人没看住,深夜溺水而亡。
这件事很快就在殷城传开了,平日里对殷家敬爱有加的百姓都开始尽量避着他们走,私下里谣言沸沸,都言殷家的小公子命中带煞,是个灾星,除非大病都不敢轻易到他家开的药堂去。
殷家药堂前头一次门可罗雀。
这事过后殷长咏整个人像是枯萎了一样,成日郁郁寡欢,强打着精神坐堂,却常常开错药方,要不是殷长颂改正及时,只怕是要出人命。
殷家主对他这一点十分不满,责令他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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