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香打量着周围的摆设,恍惚间觉得自己只是醉了场酒,醒来之后还是在沧澜阁,为了替赵相夷报仇而苦练武功,一心想要打败姜秋客,救回自己的母亲。
那个时候,没有凤持清,没有背叛夜重,更是没有之后种种,沈千山仍旧只是自己爱过的人,不是自己的哥哥,桃夭也只是思过院里念念不忘三郎的疯癫女子,并非自己生母。
一阵轻轻的推门声打破了午后的沉寂,林妙香猛地抬头,一脸戒备地喝道,“公子?”
来人面色苍白,神色漠然,林妙香神情陡然间松懈下来,她别过了脸,“赵……凤持清,你来做什么?”
“香香,昨夜我方说过,我会跟你走,你难道一宿间便忘记了。”凤持清端了清水,朝着林妙香走了过来,他将脸盆搁在了床畔,轻声道,“起来洗漱吧。”
林妙香几乎是惊骇地看着他,片刻,脸上的惊讶慢慢变成了悲哀,“这也是你主人让你做的?”
凤持清动作一顿,一脸认真地答道,“主人说,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他让我做的。”
也许是这样的回答太过可笑,林妙香笑了出来,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她最近总是在笑,嘲讽的,冷然的,无奈的,却再没有了彼时开心的笑容。
她起了身,接过凤持清递来的毛巾,语气不明地开口,“以后再从你嘴里提到主人二字,我便杀了你。”
“你不会。”凤持清想也不想地回到。林妙香从毛巾处探出来脸来,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般。你是赵相夷,是最爱我的人,为什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林妙香忽然开始明白了赵相夷当初的感受,他看着自己的时候,恐怕比现在的自己痛上千千万万倍吧。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笑了出来,除了笑,她实在不知自己该有怎样的表情,“我出去看看夜重,依他的性子,断然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你待在这里,小心一些。”
凤持清没有答话,安静地站在一旁,和屋里的桌椅一样,默不作声。
林妙香也没有开口,她梳洗过后习惯性地便往腰间一摸,发现腰间的长剑不翼而飞,不由心中一慌,“凤持清,你看见我的剑没有?”
“剑?”
“那柄刻着无情的剑。”林妙香耐着性子描述到。
“哦,公子说,那是他的,他收回去了。”凤持清慢悠悠地回答道,末了,他又添了一句,“他说,除了那柄剑,给你的,他也不想再要回了。”
林妙香一顿,放下了手中的木梳,“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不过有人告诉过我一句话。”
“什么?”林妙香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没有耐心过,凤持清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你说一句,他才肯吐出半个字来。
“方才你说过,不希望再从我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讳。”凤持清靠在床畔,咳嗽了几声,脸色更加苍白。
林妙香眉间一跳,深吸了一口气,平下自己心中的不耐,“你说。”
有的时候她真的不明白,凤持清说话是刻意为之还是无意,总是能消磨光自己所剩无几的耐性。
凤持清像是没有看见林妙香眼中的烦躁一样,说话还是慢腾腾的,“主人说,公子这一生陪伴他最久的便是那柄无情,那年,沧澜山顶,他手持此剑,一战成名。到头来,真正陪着他的,也只有此剑了。剑无情,亦无心,所以,便不会背叛,能伤害的只能是别人,永远不会是持剑之人。”
话音刚落,林妙香已是走到了门外,她顿了顿,语气里隐隐有些不悦,“这些话我听不懂,也不想再听见第二遍。”
“我也不懂。”凤持清点点头,一脸认真地附和到。林妙香皱了皱眉,猛地将门关上。
凤持清不懂,是因为他没了记忆,自然不懂。林妙香不懂,则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不想去懂。
出了门,林妙香才发现自己的房间是在一处独立的别院里,院口挂了一块牌,上书后院,简单到连个名字都是如此仓促。
还未行几步,便是遇上了熟人。
“妙香姑娘。”来人一袭青衫,看见林妙香时,似是极为诧异,但还是走了过来,对林妙香躬了身,恭声而道。
林妙香见他行这么大的礼,有些不习惯地闪过身子,躲了开去,“沈青,我说过你不必于我行此大礼。”
“妙香姑娘为我报了夺妻之仇,沈某无以为报,唯有此番虚礼以待罢了。”沈青见她闪避过去,笑吟吟地抬起头。
自从林妙香将陈刚的人头送上府后,他便一直跟随了她,一路从天星城来到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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