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本就不大,这个时间几乎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只有穆晋北还坐在那里,面前是一本打开的书,不知看的是什么。&ldo;对不起。&rdo;念眉在他对面坐下,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还可以说点什么。室内空调的暖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从停车的地方走进来这么一程子路,身上的寒气竟然还没有散去。她这才发觉北国的深秋已经很冷了。穆晋北从摊开的书本里扬起头看她,什么也没说,招手叫来服务生,&ldo;劳驾跟主厨说一声,可以上菜了。我记得今天的套餐里有热汤,先端一份儿上来。&rdo;鲜蛤蜊蘑菇汤,盛在考究的骨瓷汤碗里从开放式的厨房里端出来,还在冒着热气。高眉深目的混血厨师在玻璃后头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只为他们这一桌仅有的两个客人服务。门口的木牌上写的打烊时间早过了,也不见有人来赶他们走。穆晋北没有招呼她,自己握着勺子闷头喝汤。念眉觉得他在生气,只能找话题想哄他开心:&ldo;这里就是你说的那个实验室餐厅吗?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供应中餐的,没想到是西餐。他们真的没有菜单吗,那今天接下来要吃什么你也不知道?&rdo;&ldo;没错啊,不知道才有惊喜不是吗?&rdo;有陌生的慡朗男声来cha话,正是刚才她看到的那位主厨,&ldo;我们这里每天只有两种套餐,客人来了有什么吃什么。不过我们是一供应中餐,二四六供应西餐的,周日看我的心情决定。&rdo;念眉抬眸看他,因不知怎么称呼,只能轻声问候你好。对方也打量她,朝穆晋北笑道:&ldo;如果等的是这位小姐,那就算等到明天晚上也值得。&rdo;穆晋北已经喝完了自己面前那晚汤,什么滋味却是一点都不记得了,潦糙地为两人介绍:&ldo;沈念眉。高盛。&rdo;高盛伸手与念眉相握,低头要作吻手礼,被穆晋北挡开,&ldo;哎哎哎,少来你法兰西那一套啊!这么多年了还是死性不改。&rdo;念眉脸上发烧,高盛放开她的手哈哈笑,&ldo;哥们儿给点儿面子,别在美女面前揭穿我嘿!我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绅士多情的。&rdo;异国风情的面孔,开口却是地道的京片子。主菜端上来,高盛亲自摆到他们面前,指了指念眉的盘子道:&ldo;本来女士的甜品我都用代糖,但二北说你是昆曲演员,比一般人儿更要求保持身材窈窕。今儿这么晚了,我索性省掉甜品,只在主菜里多加一份与新鲜蓝莓混合的苹果泥,希望你会喜欢。&rdo;念眉看看对面的穆晋北,他正低着头拨拉自个儿盘子里那份羊排。她又看向高盛,笑道:&ldo;谢谢你,看起来就很美味。&rdo;他卷着舌头说了一句法语,她猜他说的是我的荣幸。重新坐回座位,念眉问道:&ldo;这位主厨是你的朋友吗?&rdo;她没有太多经验,但也明白主厨特意出面招待的客人面子不小,何况明明已经过了打烊的时间,还生生等了他们这么长时间。穆晋北啊了一声,&ldo;大学校友,同级不同班,打球的时候认识的。父亲是法国人,毕业去了法国跟祖父母学厨,回国开店当老板,自个儿亲自下厨。&rdo;在朋友的店里让他这样等,念眉越发觉得过意不去,软下声气儿说:&ldo;今天真的对不起,夏安从苏城过来,我帮他找地方安顿。然后又临时有个选角的面试,结束以后我忘了今天跟你约好的……总之真的对不起。&rdo;&ldo;你手机呢,为什么不开?&rdo;&ldo;没电了,我也没留意。&rdo;他没再说话,过了半晌才淡淡的,仿佛浑不在意似地说:&ldo;你不用道歉,津京在电话里简单跟我说了。先吃东西吧,冷了不好吃。&rdo;色香味俱佳的美食,念眉却食不知味。吃完饭出来,她说:&ldo;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取车。&rdo;&ldo;也不远,走走吧!&rdo;两个人沉默地并肩走在一起,窄窄的胡同里,他也没有牵她的手。&ldo;我来开车。&rdo;他剥夺了她手中的钥匙坐上驾驶座,开着津京银灰色的沃尔沃在夜里划出一道亮线。念眉拉紧扶手,提醒他道:&ldo;你……开慢一点,不要那么快。&rdo;他仍在生气,她知道的,否则不会一路沉默着,没有与她交谈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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