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有一道傻子分魂陪他。分魂说他叫方不醒,是述归渡劫时的分身,每天念叨凡界的过去,述归表面不在意,一个字没听漏。述云发现了他自言自语,直接穿进他神魂。述归听见分魂撕裂的响声。他疯狂挣扎,生平第一次求了母亲,可都没用,最后一刻,天道之力弹开了述云的灵力——述归毕竟与神有缘。“这样下去不说成神,你会死在情劫里。”述云看述归,像看无灵的畜牲,转眼把儿子送进幻阵。幻阵中只有一个人,少年、青年或者更成熟时,那人换着花样、一遍遍杀死述归。终于,死一百次后,分魂出现——它一直陪着述归,只是神识被述归撞伤了,现在才醒。“记住杀你那人。”述归捂住胸口血洞,面无表情,“他长得好看,我就要记住他?”“……不是,”分魂一默,“他就是方恪,你我凡界的道侣。”述归手一抖,戳进胸口。一百次后,述归得知境中人的名字——方恪。他喜欢这个名字,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念心里都暖融融的,也可能是溅出的血营造的错觉,但不管幻境重来多少次、死多少次,他还是喜欢。也逐渐习惯死,每次死时幻阵更新,分魂会悄悄出来,陪他说话。话很少,述归问起方恪,来来回回都是“心善”“聪明”“爱挖苦人”几个词,一次问到更暧昧的,分魂不说话,述归耳也红了。他与分魂同感,几个烂大街的词、时不时共鸣的情感,足够他拼凑出方恪的样子。……反正,肯定不舍得他死。述归一点都不恨方恪,只觉述云发疯。那时他太年少,不知道这种笃定——被人坚定爱着才有的笃定——在没抢来爱的人看来多刺眼。也许最开始,述云确实是想让儿子参破情爱,后来或许他自己都分不清。又一百次后,幻境有了变化。换成述归死在方恪面前,天灾,人祸,意外,任何契机都会成为他死掉的缘由。最后一次幻境,因为朝堂围剿门派,述归死在方恪眼前。太真实,真实得过头,他神魂离体,看方恪抱住他尸体,喃喃“结发为夫妻”……他第一次这么痛,痛得想死,想逃。这一次分魂没陪述归——它又被述云发现了。分魂再碎一次,述归倒在地上,全无动静。述云问:“还要继续?”述归敞开识海,让母亲在神魂中设下禁制。——他以为那是帮他遗忘痛苦的。最开始记忆确实被掩盖,述归记得方恪,记得方恪让他痛苦,但想不起有多痛,也忘了百次幻阵的具体内容。——但述云骗了他。从今往后,七情但凡稍有异动,幻阵中被压住的痛苦都会反噬,千百倍慑住他。每次看见方恪,他的心乱一刹,在眼睛忍不住看过去的同时,痛苦重临。禁制分离他的情和痛,于是他只剩痛,与情总隔鸿沟。后来竞仙赛、三清川、帝圣殿中,那些动情、愧疚和随之而来的心痛算什么?他早已死过五百八十一次。分魂越来越虚弱,语无伦次,述归开始厌烦它的倾诉。他再无法共鸣那些情、笑、悲,只剩痛。分魂说“你会后悔”,不只是愤怒,还有悲哀……悲哀他们抗争过千百次,却胜不过半神,更跨不过仙凡、天命。述归置若罔闻。他不要情,只要变强,至于为什么……像忘记痛苦一样,他也忘了。他逃避。他清醒。他怕痛。他一次次重申自己不需要爱。直到闯入帝圣殿,再躲不过。……述归探向神魂。二重境破时,魔君说“我送你一件礼物。”至此他总算明白那礼物是什么——魔君解开了述云留的禁制。幻阵的回忆成为梦魇,随酒香溢出,再压不回去。“师兄,人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方不醒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心动,很严肃地找方恪探究问题。方恪反问:“有闲心想理由,还想出来了,算什么爱?”“爱就是莫名其妙。”不。述归无声念。爱不是莫名其妙,爱是实实在在的痛苦,是逃而不得,每一次又跳入同一个魔障,再重历愈演愈烈的痛。爱是脊椎里的剑,筋脉里的绳,凌迟他,勒紧他,驯化他。碎他脊梁,断他筋脉,也还要化作梦魇,叫他再撕心裂肺、神魂俱碎一回。梦魇还在继续,演化出幻阵没有的新内容。述归没死,渡完劫回了三清川;方恪也没成仙,而是真的放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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