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走到了候潮门外,阿植在一个饼铺子买了两块酥饼,慢慢走慢慢啃。江边的水看上去格外地冷,由是冬天的关系,江面上一动不动的,像是冻住了,水位低得很。阿植趴在围栏上看着这宽阔的水域,不免想着,那些想不通的人,选择在这里结束自己的性命,该是要有多大的勇气啊。
被这水冲走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兴许连个尸身都捞不到。
她不免想起在随国溺水时的濒死绝望。到处都是水,好似神仙也救不了她一样。
她啃完了手上的酥饼,呼出一口气,拎起地上的糕点盒,往梅府去了。
梅府的小厮好似认得她,瞧见她之后谄笑道:“曹小姐是来找我家少爷的么?”
阿植摇摇头,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来,说道:“我找你们家小姐。”
那小厮一蹙眉,复笑道:“可不巧了,我家小姐今早陪着老夫人去庙里了。”
“哦。”阿植吸了吸鼻子,有
20、神神叨叨陈小树...
些失望地垂了垂眼睫。她捏着帕子转过身走了,然才刚走出十多米,忽地发现不对头,便倏地停住步子,扭头往后一看。
“你跟着我走做什么?”阿植瞪了他一眼。
“曹小姐好不容易来一趟,何必一杯茶都不喝就走呢?若不是恰巧被我遇上了,打算就此回去?”梅聿之眯眼看着她,又瞥见了她手里紧紧攥着的一方手帕。
“我来找令姊的,既然她不在,我只好走了。”阿植一手提着点心盒,一手抓着手帕,挺直了脊背不慌不忙地说着。
金枝说的对,等过了年,她就十七岁了。十七岁的姑娘,就有更多的事能做主,说话也能硬气些了。没什么好怕的!
梅聿之瞧她这样,不免笑了笑,倏地走近了一步,微微俯身伸手捏住她手中的帕子一角。
阿植咽了咽口水。
他轻轻往上一提,阿植没松手。
他看了看阿植有些惊慌的眼睛,轻笑道:“曹小姐舍不得还给在下了?”末了还加了一声不轻不重的鼻音:“恩?”
阿植蓦地松了手。
梅聿之收过那块手帕,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却依旧保持着微微俯身的姿势,伸出一只手去,在她脸侧不落痕迹地划了划:“曹小姐脸色不大好呢。”
阿植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莫要再退了,可千万别跌倒过去。”梅聿之忽地直起身,又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一本正经道,“曹小姐有什么话想要同阿姊说的,在下可以代为转达。”
阿植一想,此事还是亲口问梅方平较好,便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我就来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梅聿之轻笑道:“曹小姐怎的突然对阿姊如此上心了?”停了停,接着道:“阿姊去南香山了,曹小姐若是想去,在下可陪同。”
“不、不用了……”阿植讪讪往后退了两步。
“听闻曹老夫人也在庙里呢,曹小姐有大半年没见过老夫人了罢?不想顺道去看看么?”
阿植想,先生这个事找老夫人讲讲也是好的。何况,她也真的许久没有见过老夫人了。再想想若是今天回去遇见先生,还不知要怎么解释方才逃跑的事情。
她犹豫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手腕已被人握住了。
天色忽地阴了下来,阿植缩了缩脖子,跟着梅聿之上了马车。
津州城的冬天从来都阴冷冷的,阿植窝在角落里不说话,梅聿之靠着小矮桌看书,耳畔只剩下车轱辘滚动的声音。
路上结的薄冰已化得差不多,被车轱辘这么一压都烂掉了。到了南香山脚下,都快到傍晚时分。阿植正要下车,却被梅聿之拉过去。他随手拿了条毯子将阿植裹起来,往她手里塞了个暖手炉。
“听闻曹小姐前些日子方大病过一场,可别再受了寒。”他轻拍了拍阿植的肩,“下车罢。”
阿植微晃了晃神,也不知为何忽地想起管仪来。
“若是脚程快些,天黑前能到山上的。”梅聿之看了一眼这天色,“兴许母亲和阿姊今晚上会在山上过夜罢。”
阿植点点头,裹紧了身上的毯子。老夫人若是突然见到她,兴许会被吓一跳的。山上虽有积雪,可山道上却还算干净,倒不影响走路。阿植窝在府里许久没动了,爬了一会儿就累了。
这时天色渐晚,周遭的枯槁树木阴森森地有些骇人,天上却飘起雪来。
今年的津州城,真是一场雪接着一场雪呀。
阿植头发上落了些雪花,许是太冷的缘故,也不化开,就这么歇在她细细的发丝上。梅聿之忽地将她拉过来,轻吹了吹她头顶的雪花,还笑着伸手去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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