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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页(第1页)

他不可置信地喊:“大人。”

二世子包微微皱眉:“蠢货。”

黑雾没有跟他们客套的意思,三眼虎蜷着谢子督的身体骤然消失,顺着纪择真留下的气味往树网上跳——此前树妖跟斗篷人沆瀣一气,总能拦住谢子督,在谢子督暴力闯进前送斗篷人转换阵地。

斗篷们的能力恢複以后,转移的速度越来越快,但哪怕能力提升,他们仍然不愿意跟谢子督正面碰上。

本来以为这一次谢子督也会选择暴力破阵,纪择真警惕一松,居然主动给他们带了一条路。

三眼虎的身躯庞大,动作却柔软而灵活。斗篷不管不顾地拦在赵仇面前,数道黑影从湖里爬出,紧跟赵仇身后,迎面对上斗篷人。

谢子督看也不看他们,他的手抓着虎颈的毛发作身体的支撑,另一只手抓着死气镰刀的长柄,刀锋直奔二世子包的门面。

二世子包不得不伸出手,赤手握上刀锋。

这张脸实在跟池北望相像,近距离打照面的沖击性颇大,谢子督动作一点不停,将目光的聚焦点挪到了二世子包的眼睛上。

这是他们最不相似的地方。

再仔细一看,二世子包与池北望好像全然不像了。池少爷的面庞线条要柔和许多,眼尾弯起来会带一点儿红,但凡笑起来準是生出什麽促狭的主意,让人头疼,但很可爱。

“你可真舍得。”二世子包仿佛看出谢子督心中所想,笑了下,“我不会动你,我们好好的不行吗?”

谢子督冷嗤,二世子包一直不愿意直接跟谢子督交手,不过只要一交锋,谢子督就能从熟悉的感觉中深刻地意识到这是阎王文房某一任主人。

他曾经有上百年时间日日夜夜跟着前辈留下的痕迹学习,去挑战他们的影子,去记他们刻在契约上的碎碎念,努力在鬼魅中站稳站直。

他其实不确定他是谁,一世二世三世对他来说没有太大区别,他们本来是注定永远不会有交集,无法打照面的。

谢子督不知道池北望为什麽笃定他是二世,不过无所谓,池北望说他是就是。

谢子督读过古籍,曾经稚嫩的时候,最厌恶的就是二世。一世秩序未成型,三世平平无奇,还弄丢了东西,二世时却安定了很久,新建了秩序,很多鬼仙都仰慕他,奉他留下的律法为宗旨,谢子督因此厌恶他。

二世的野史来看,二世不是个守规矩的人,一个不守规矩的人给后世留下了很多规矩。不巧谢子督也不是个守规矩的人,理所当然地厌恶他。

见到了本尊,他想,果然很讨厌。

镰刀对二世子包的伤害有限,他仍然有心神放在阴阳鱼那两颗树上,不想跟谢子督纠缠。可谢子督哪会在这个时候放他走:“山海墨其实根本就不在你手上是不是?”

二世子包眸色不变,他对着谢子督的时候很有耐心,就好像每一个对后生有深重期许的前辈那样,态度甚至有些和蔼:“在不在重要吗,他已经发挥了他所有的作用,我放他走了。”

这个用词很有意思。

谢子督是一点不信:“他跑了多久了?”

二世子包微微一笑:“跑?”

想了想,他用了个比较有意思的时间:“三十多年吧。”

非常规物种的三十年特别短,短到可以忽略不计,就跟‘昨天’差不多,二世子包像是昨天刚给山海墨放了一个假。

但这个时间又挺特别的,三十多年前,池二少爷理论上连个胚胎都不是。

镰刀往下压,触及二世子包的额头,刀锋抵达之处渗出了鲜红的血,他脸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也崩开了,这张脸顷刻变得血淋淋的。

谢子督感受了一下,分辨不出二世子包现在是人类还是什麽东西。

阎王跟人类太像了,鬼差没有血肉,被劈开也是团气,鬼仙有本体,有自己的族群,族群习性明显,也不像人类,而阎王就好像从人类里抓了一名过来安上去的一样。

谢子督索性放弃去分辨。

东区被死气笼罩,白桃山还有树妖做迷障,没有日夜,谢子督都分辨不清自己在这里跟二世子包玩了多久的躲猫猫。

他困住了二世子包,保住了阴阳鱼的两颗树苗,二世子包也困住了他。

谢子督原先收回逍遥笔和观音砚的时候没费多大的劲,只要靠近了,他总能感觉到它们的气息。但这麽久过去了,谢子督没感觉到一点儿熟悉的感觉。

要麽就是山海墨不在二世子包身上,要麽山海墨压根儿不在阎王文房四宝行列,他只要收回太虚纸,就能彻底压制地府躁动。

不过谢子督的直觉告诉他别这麽做,他的身体里仿佛插了一根管子,源源不断地抽走他的能力,从进入白桃山开始到现在还在抽,他心里有个猜测,但哪怕他已经虚弱的足够明显了,他依然没有完全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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