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督火冒三丈地扳过池北望的肩,很想给池北望强调一遍人类在非人间活动场所里应该遵守的保命原则,然而音刚飘到了舌尖,就被池北望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眶打回了肚子里。
“你”谢阎王短期内被惊吓次数过多,有丝慌乱,他忍不住把声音放轻,“看到什麽了?”
池少爷从小要强,记事之后都没哭过,现在突然露出茫然又焦躁的模样,看得谢子督本能地皱起眉,连带着懊悔起来。
早知道在特办处就该把他拦在外面。
“我”池北望低头按住眼睛,倏然促狭地笑了声,“原来你吃这套。”
火气刚被盖过去的谢子督:“兔崽子!”
对账
误闯惩灵台的编外人员一声不吭地差点栽进孽镜里去,吓得衆人神魂乱颤。也就是看谢子督拦在前面,他们才强装镇定没挪步。
眼看谢子督一脸风雨将来,要沖着编外人员放大招,衆人纷纷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波及。却听那小郎君话风急转,指着孽镜道:“这人我认识。”
“什麽?”
池北望在雁城的时间不长,却对雁城纨绔圈里诸位都很熟悉。
“王凡入行两年时,为手下两个新人撕资源,不小心沖撞贵人,差点丢了工作。”
他把‘贵人’二字咬重,“这个贵人是曲家老二曲锃,当年的雁城四少之首,唐越铭碰到他都甘拜下风。曲锃应该算是雁城富家子弟里面最自由的。”
曲家虽然也外面彩旗飘飘,但是人家老头儿这方面注意,没有在外面留过儿女债,又早早培养老大作继承人,老大和老二的年龄差就有一轮,没有争权困扰。
所以曲锃一来没有其他大家族里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处理,二来完全不用操心家业,那玩意儿是打他出生起就轮不到他打注意了。
努力赚钱养家有老大,撒娇卖乖有弟弟妹妹,曲锃可不就是来享受人生的麽。
“曲家不约束曲锃,让曲锃能一直游手好閑在外面浪,是因为他嘴甜卖乖,虽爱凑热闹爱起哄,但是胆子小,从不敢做出风头、主动找麻烦的事。”
池北望目光在王凡的回忆景象里探寻,锁定人群中一张俏丽活泼的脸,那是这几年的人气小花。
“更何况那年曲氏形势紧张,曲锃在家都恨不得贴着墙皮走,在外面更是谨慎。就是在这种时候,他突然挑头给人办了庆功宴。”
赵仇敲了敲掌心:“我说呢,这小花当年才刚刚出头,演的明明是女三,这部本子一般,后来也没见多大的水花,怎麽还整上庆功宴了。”
大家对王凡平平无奇的人生中几个算得上波折的几件事情都有印象,知道王凡是在带新人参加一场庆功宴的时候碰到曲锃的,只是他们都没想过庆功宴的主办人就是曲锃自己。
“是啊。”池北望轻皱了下眉,要笑不笑地说,“没见多大水花的那本子也是曲锃投的。看起来这位经纪人先生也是习惯谨慎的人,这就巧了,他一个刚入行的菜鸟,带着两个还没出头的新人,就敢去跟已经冒头的人气小花撕资源。”
“撕得还是人家曲家老二为博美人一笑投的本子。”
池北望一脸匪夷所思。
其实王凡一个小透明,当年跟人家撕资源无疑是以卵击石。别说是曲锃,就是人气小花本人估计都没能注意到这个边缘角色。
王凡沖撞贵人的那天,在各种年历来算都是平常的一天。
只是王凡那天说起来格外倒霉,他刚用攒了几个月的工资换了一部新手机,路上总忍不住拿出来把玩,一个没看路撞到行人,新手机屏幕惨遭‘裂谷式毁容’。
这之后,王凡点奶茶没吸管,上厕所没厕纸,抠鼻屎被女神撞见此类小意外没少发生。
唯一走运的事,就是拿到了晚上庆功宴的邀请函,能带着两个新人过去见见世面,积累人脉。他所谓的沖撞贵人,仅仅有同行看到他,在曲锃面前提起撕资源的事,引起曲锃的不喜。
曲锃倒是什麽都没有做,可周围多得是拿放大镜观察他的。他嫌弃地瞥一眼,就有人揣摩他的喜好,把王凡和两个新人排挤在外。
后来曲锃不喜欢王凡这事还传到公司,才有了王凡差点丢掉工作这事。曲锃作为被沖撞的贵人,可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事。
人间常有倒霉鬼喝凉水塞牙缝的说法,但对在场的诸位来说,一天的倒霉经历其中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太多了,操作运势这回事,没谁比他们接触得更多了。
可是这事时隔多年,那个时候谢子督甚至还没常驻雁城特办处呢,几乎无从查起。他们只能把目光着眼于别处,把痦子哥的生平翻前翻后,连他本人身上也没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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