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池北望有点惊讶他一个非人类居然也深刻掌握人类人情往来的精髓句式。
去酒店时池北望换了一套休閑服,他拎着外套的帽子往头上一盖,一人一猫漫步閑庭地混入工作人员中围观,视觉中心一眼锁定谢子督。
男人一身长衫,画的是半面妆,手卷牛皮画册,歪倚在酒坛上,身形不见醉态,但导演的电脑中,近景镜头的男人眼神是朦胧的。
氛围凝滞,人们凝重得仿佛他们不是在片场是在拆弹,论谁进来都会不自觉地收声敛息。
池北望就站在电脑后不远处目不转视地看着。
赵仇小声给他讲戏,也不管池北望有没有听进去,传到人耳朵里像后期加上的画外音一样。
池北望看过剧本,知道是哪段,当初看剧本时不过客观性觉得谢子督能把角色演好,可他其实没有实际看过谢子督演戏时的模样。
谢子督的口碑实打实,他拿的剧本是醉了,他现在就真的醉了,和池北望认识的谢子督是两个人。
池北望没见过谢子督喝酒,更没见过谢子督醉酒。
可能正好下午电话里聊过,他自然想起胡笙扯得閑篇里不知真假的部分。
胡笙说话向来秉承三分夸张七分的原则,从特办处回来后据说是被克扣工资耿耿于怀,因此张口闭口都是谢子督怎麽怎麽样,他说谢子督几百年前也是个混不吝模样,下了班跟他们去喝花酒是常有的事。
据说地府酿酒最烈还是孟婆,喝过酒走奈何桥,踏进轮回道都忘不了孟婆酒灼烧的热烈,但孟婆只给过轮回的鬼酿酒,地府最常见还是花街花酒,地府酒不比人间差,有些人喝酒图阴阳隔镜通那样看见虚影的飘渺感,但地府本就虚,地府酒更虚,想醉的人抿一口都能醉,不想醉的人泡在酒坛子里睡一宿都耳聪目明。
鬼话连篇,胡笙是连篇之最,估计也没想到池北望能记住他随口牢骚的话。
池北望原来不觉得有什麽,只是此时此刻在此地,忽然想打开收罗良久的名酒柜,全倒进谢子督身体里,换他哪怕真实地醉一分钟。
不过池二少爷的想法尚未延申,就被橘猫一巴掌拍碎了。
“干什麽?”池北望垂眸,橘猫猫爪抓着他的衣摆,拖着日渐圆滚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轻盈掉在池北望腰间。池北望看了它两秒,手掌从袖口伸出来托住它。
片场不安静,身后的山岭却寂静得不行。
池北望以回车上拿东西的借口避开赵仇,从片场出来,坐到车里。
池小橘挣扎着钻出来,猫眼在昏暗中微亮,它从肉垫中伸出一只锋锐的爪,倏然戳向路过的树干。
池北望停下来,看了眼树,没看出什麽名堂来。
“怎麽了?”池北望问。
池小橘镇定地收回爪子,朝山顶指了一下,幽幽道:“刚才总觉得看见了阴阳树。”
池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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