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远,走起来也要好久的。”沈星说。
萧晔笑了,“怎么着?怕我累着?关心我?”
沈星:“……”
萧晔在人行道上推着沈星,经过了两个红绿灯,又经过了一座桥,“之前我也来D市出过差,但从来没好好逛过,现在还是沾了你的光呢。”
“我家好看的地方可多了,等我腿好了带你去。”
萧晔有些受宠若惊,“那敢情好,快点好起来吧。”说着脚步轻快起来。
感觉速度快了些,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沈星把围巾往上拉了拉。
路过的行人、熟悉的街道、穿梭的车辆、广阔的天空、坚实的地面、路边草丛里偶尔冒出的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小野花……这个世界真大,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活着真好。沈星的鼻尖红红的,应该是萧晔推得太快,冷风吹红的。
“谢谢”沈星突然说,声音不是很大。
马路上有车辆行驶的声音还伴随着鸣笛,萧晔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沈星重复。
“不客气。”萧晔笑了笑。
当沈星爬到酒店窗口打算结束这段伤痛,结束这段耻辱的时候。看着楼下豆大的行人和车辆,他犹豫了,退缩了。在那一刻,他发现,他根本没有勇气跳下去。也许曾经炙热的爱情,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他都没有勇气殉情,也许屈辱的经历,应该也没有那么难堪,他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萧晔强健的大手把他拉出痛苦的徘徊,也熄灭了他心里那个自私的小火苗。谢谢你,陪着我,谢谢你,救了我。
.
龙山
龙山,因为远远望去像一条沉睡的巨龙,所以D市的人都这么称它。就是刚刚萧晔所指的那座,在沈星家附近的那座山。
四季常绿的柳杉,高大苍翠,树姿挺拔。根根分明、密密丛丛地立于山道两旁,像卫士一样守卫着这座山。头顶的天空灰灰的,空气湿冷,在这百花沉睡、万物蛰伏的季节,山林里总还有那么些不败的植物和一些小动物坚强地活着,快乐地跑着。
沈星重重呼吸了一口山里的空气,很凉,但很清新,“小时候,妈妈和姐姐经常带我来这座山玩。”
“是吗?”富有磁性的男中声在沈星头顶响起。
“嗯,秋天的时候,山里的银杏树很美,金灿灿的,我特别喜欢捡银杏叶子。”沈星接着说,“银杏叶子你见过吗?”
萧晔笑了笑,“当然了,像扇子一样的。”
“嗯,我捡回家,把它夹在书里,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变成干叶,变成标本,当书签,特别漂亮。”
“那你也给我做一个书签呗。”
“我抽屉里应该还有小时候做的书签,回去找找。”
“好。”
沈星指着前方,“你看,那是这座山最有名的一棵银杏树,已经有600多岁了。”
“走,我们去看看。”萧晔推着沈星向那棵树走去。
古树被围栏保护了起来,围栏里还有个铭牌,上面刻了银杏树的介绍。
“666岁了已经,这个数字好。”萧晔看了一眼铭牌,“双击666。”
这个季节的银杏树,树叶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但是因为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坚强地活了几百年,所以它比周边的树木都要粗壮、高大。
“做植物真好呀,有无穷无尽的生命,还不用感受世俗的烦恼。”沈星抬头望着眼前的古树。
“世俗里不光有烦恼,还有其他美好的事物,”萧晔也抬头看着古树,沈星扭过头看向萧晔,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棱角分明的下颌骨。
“生命里不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不经历些美好的回忆,空有无穷无尽的生命,也没有什么意思。”萧晔继续讲,“所以我们应该在有限的生命里去感受美好。在我们弥留之际,回首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它,给予我们的只有一次,所以我们应该好好去感受,好好去度过,不管人生让我们品尝的是甜还是苦。”萧晔笑着看向沈星。“对吧。”
沈星感觉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是的,人间即炼狱,死需要勇气,活着又何尝不需要勇气,只要还想活在这个世上,就要接受它带给人们的各种体验,不管是苦还是甜,今天我们觉得痛苦不堪、锥心刺骨的事,对于后来的我们来说,只是往事,都是阅历,若干年后可能会笑着说出来,甚至以过来人的身份作为安抚后辈的谈资。
沈星认真地点点头,“嗯。”
山间小道上,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男子,周身散发着商务精英的气质,高大的身姿,硬朗的轮廓,脸上却洋溢着孩子般的笑,不带任何杂念的开心。轮椅上的少年,面目俊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和身后之人一路谈笑着,眼睛里一直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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