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金生从来不觉自己是个称职的父亲。
他始终觉得,四年前那场悲剧,他这个做父亲的要担下大半的责任,荒唐过,幼女被他抛下在国内,一过就是十几年,而过去的那些年岁里,若是多一些父母的陪伴,那么她和席慕沉互或许就不会……
四年前,南城监狱一场大火灭后,顾金生就没有再见过席慕沉。
至于他知道这个小外孙的存在,还是因为两个多月前报纸上网络上四散的那些席慕沉家暴的谣言。
为此,他第一时间去了c城,但结果并不理想,不但没有见着小外孙,就连席慕沉他也没能见到,最终失望而归,再然后就是眼前。
女儿这张脸变了模样,但原因为何苏凉宵已经和他们解释过了。
可即便明白了其中因由,实际上心痛却难平复。
该是怎样的模样,才需要叫她连见自己儿子一面这个的事情,都小心翼翼的换一张脸?
不免有了怨恨,看席慕沉时脸色并不好看,他抬手将小家伙抱进怀里,转了个方向,面向站在一边有些局促的宋吟秋,嗓音温柔的问,“小秋你看,这是咱们的小外孙,你有小外孙了,高不高兴呢?”
宋吟秋仍是那个浑浑噩噩的模样,四年病情不见好转。
此刻见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眼底浮上一抹惊奇,于是犹豫着抬手戳了戳小家伙软嫩脸蛋,大抵是手感太好,双手用力拍了拍,鼓掌,“小秋很喜欢!”
见此状,最心酸莫过相思。
母亲变成这样,四年来她却始终生活在国外,不曾过来过一天,更不要谈照顾和别的。
她眼底泪意不自觉的一阵加重,肩膀上有只手臂绕过来,将她拥进怀中,掌心轻轻拍打几下以作安慰,相思抬头看他一眼,原本伪装死咬的那点坚强瞬间崩塌,滚烫泪珠子忍不住的一阵往下掉。
席慕沉适时抬手擦了她脸上眼泪,她眼泪不停的掉,他手上就不停的擦。
这两人原本是‘血亲’的舅甥,即便后来真相揭露,两人并无血缘关系,但这一幕落入眼底,多少还是会给人冲击,难以完全接受。
冷然间,氛围就有些诡异了。
“嗯哼!”还是边上苏凉宵突然干咳一声,招呼,“都别在外头站着了,风大,快进屋去吧!”
闻言,那边几个人先走,席慕沉和相思随后。
两人跟在最后头,相思深吸几口气,没怎么再哭了,而肩膀上那只手臂始终落着,没有再离开。
————
无力暖气充足,隔绝了外头冰天雪地,温暖如春。
席慕沉脱了身上大衣交给佣人,见边上的人傻愣愣站着,叹一口气,动手要替她脱了身上同色系的那件大衣。
四年来,这里并无太多改变,这个时节,如同四年前一样,玄关边的花瓶里插着几只腊梅,一直到那阵阵不可挡的幽香入了鼻,她才真切的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回来了,回了这个可以算她半个家的地方。
国外这几年,活得太孤独,以至她快忘了,原来自己除了有个女儿,其实还有别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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