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的扯扯头发,“我们这种在好象互相吹捧呢。”
她惊讶的望我一眼,随即笑得花枝乱颤……
难得的,我们两人对了脾性,午后的无聊时光,她多在我这里消磨,说到才女,她才是当之无愧,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对于我除了棋粗通,字和画还说得过去,琴是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的奇怪的才名,她也只是挑挑眉表示了一下惊讶,然后手把手的教我弹琴。
一曲清弹过后,我再一次忍不住拍手赞叹。
“呵呵,没想到,这么多年没碰这个东西,重新弹来,却像是刻入了骨血中一般的熟悉。”她拨拨琴弦,半是嘲讽半是感叹。
“姐姐很多年没碰过琴了么?”我惊讶道。
“恩,在大漠里,只有胡笳。”她垂着眸子,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是我一点也没听出来,哪怕是几天前姐姐才弹给我听的时候。”说真的,那日听到她如行云流水般的琴音,我才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绕梁三尺而不绝。
“傻,”她嗔我一眼,“那时候,我都回来好一段时间了。”
“姐姐。”我捉着她的手,蹲下身子,直视着她,“能告诉我实话吗?”
“什么实话?”她不解的看我。
“你……”我咬了咬唇,还是问了出来,“你不高兴回来吗?为何……”为何你的眉宇间尽是染不尽的轻愁呢?
她静静的看我,眼光里看不波澜,随即放开我的手,站起身来,换回汉服的背影,显得分外单薄,“你……知道吗?我有两个儿子呢。”
“姐姐……”我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根本开不了口。
“我以为,数十年的夫妻,到底是有感情的吧,”她轻哼一声,“原来我的价值,也不过是黄金千两,白壁一双罢了。”
“姐姐……”
她转身,看着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我沉默的注视着她。
她叹谓一声,又拉起我的手,“还记得《卫风.氓》吗?”
《卫风.氓》?我呆呆的开口,“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她拍拍我的手,“不错,就是这样,他不要我,就算了呗,那是他的损失,会后悔的人,不是我!”
我傻傻的听着。
她深深的看我,“明白了吗?我们是女人,女人如水,有着无比柔顺无比温柔的水性,遇宽则宽,遇窄则窄,但是,宽窄过后,仍不改其形,不变其貌。”
泪水,一下涌出眼眶,我扑入她怀中,啜泣着,像个找到家的孩子。
如此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傲,傲在骨子里,哪怕经历过夫死,卫家的人嫌她克夫,后父又亡,被匈奴掠去,又被人当作物品般换回,还能保有她那份天生的高贵和傲气。
她是温和柔情的水,却并非逆来顺受,不遇礁石,无法激起美丽的浪花。
“谢谢,谢谢……”我反复喃喃道,我知道,她那句话,是说给自己,也是说给我的。
很多很多年以后,无论遇到如何绝望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她的水之论,我总告诉自己,要坚持,要坚持,宽窄过后,仍不改其形,不变其貌。
“姐姐。”擦干泪水,我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以后一定会幸福的,一定会的!”
她也跟着我笑起来,“那么,姐姐就借你的吉言了。”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第九章胡笳(下)
两日后,曹操设宴,宴请我和蔡文姬。
惜晴为我打扮的时候,我一直坐立不安,我不知道曹操对文姬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除了历史上的那些,我仅仅只知道有部电视叫《曹操与蔡文姬》,我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请我和文姬姐姐,他有打算如何处理我?总不能任我一直逍遥下去,曹植?还是曹丕?还是一个我根本没想到的人?
一切,是会随着历史的脉络发展,还是会因为我的出现脱离历史的轨道,我想,就快有定论了。
宴席上名贵的清酒,虚伪的问候,已经让我厌倦到无复加以,却不得不打叠起精神来应付,毕竟做不到破罐子破摔的程度。
幸好,曹操对夕日的好友还有几分出自真心,对文姬姐姐确有关怀之意,才让我的厌烦之情少了几分。
吃了几盅酒,宴席过半,大约开始进入正题。
“夫人今后可有打算?”曹操举着酒杯,正色问道。
文姬姐姐执了酒杯,盈盈举杯,一脸的感动,“妾身多蒙曹公照顾,得返故里,无以为报,但凭曹公吩咐。”
我举杯垂眸,掩住眼里的趣味昂然,好厉害,一个‘真心’的关怀,一个‘实在’的感动,就不知是魔高一尺,还是道高一丈了。文姬实在够聪明,明明是人在屋檐下,却说成是因为自己的感激,啧啧,不简单,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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