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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每当她这样时，她就搞了恶作剧。于是，他目光落在了那个转头过去看呆了的同学身上。心里又有某种升腾起来的，无边的压抑。他甚至幻想出来了，他伸出了恶毒的手，把那个看她看呆的同学的头给压下去。他不想任何人看她。但是她总是那麽招摇。他回想那次，把她做得讨饶的样子。受不住了，就哭着求他。黑色黏稠的毒汁，从心髒里流淌出来。女人，教室里有些热闹。这里是整个中国思想最开放的地方，全世界各种思想聚拢起来，学生们热烈而热情。阮清这样子的，大家都没见过。这个时代女生以“大胆前卫”为追逐的潮流，人们追捧诗人和摇滚歌手，仿佛“出格”是刻在他们脑门上的命题。女生热情、大胆，眼睛里闪闪发亮，仿佛无所畏惧。但是阮清不一样。她不笑的时候就会很沉静，有一种温婉大气的婉约，时间赋予了有厚度的沉澱，脱掉了年轻的青稚，妩媚的气质，从眼角眉梢里流逸出来，又因为她时不时的恶作剧行为，而流露出一丝跳脱。浓稠的黏黑汁液，紧紧将她缠绕，企图将她包裹，吞噬、嚼碎、占有、撕裂，但是她一无所知。当所有目光都朝她聚拢而来时，她还是有些尴尬地用手掌遮了遮额头，企图避免这种目光的侵袭。阮清遮挡自己目光时，无意中扫了前面第一位的青年一眼，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目光很安静，仿佛无知无觉，隔了有一段距离，阮清想，他可能略微皱了下眉，想着她为何如此令人头疼吧。然而阮清想错了，下课之后，那人慢条斯理地收拾了自己的书本，然后起身便从前门的出口走了出去。他的身后还跟上了一个女生。方如娟也回头朝教室后排的女人看了一眼。她认识这个女人，和沈时的关系不一般，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吵架了，但是沈时现在神情挺冷淡的。女生微微垂头，跟在男生的身后。他们是往食堂的方向走的，她和沈时是一个小组的成员，在做同一个实验，所以平时多有接触，也比普通的其它同学和他接触更多些。沈时人很冷，平时班上的诗歌聚会、舞会、晚会，他都没有兴趣参加，他只对做实验感兴趣，他十分特别，她不知道班上有多少女生对他感兴趣，但是都是暗地里的注视，曾经有大胆的女生去告白，那个告白的场景和结局，现在还在同学间流传——女生在白杨树下拦下他，然后大胆地问他，“沈同学，我喜欢你，请问，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大学里，常有这种表白。流传的版本据说是，沈时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问了她一句，“我们认识吗？”“不，不认识。”他脸上努力挂上笑，说，“抱歉，我实验要迟到了，请让一下。”有接二连三的女生告白，都是失败。他渐渐成了大家都不去打扰的“共识”。他和班上的同学关系都很好，是很温和的一个人。当他突然对某个人很冷淡时，反而显出了怪异。方如娟唤了声，“沈时。”男生的脚步停下，转头看着她。方如娟说，“那个……那个女，女人，是你朋友吧？你不去——”“哦。”他说，“我不认识她。”他擡起眼来，正好后面从后门追了出来的阮清站在了几步远处。阮清前进的步子，突然顿住了。女人讶异地朝他投来不可置信的目光，沈时朝女人轻微地点了点头，表示了一点“见过”的意思，然后转身走了。阮清愣愣看着那个身影。“……”食堂里。沈时坐在餐桌前，用餐。他对面隔了三排桌子的位置，阮清坐在那里，微微垂着头，有一个男生打了饭菜过来，坐在了阮清的对面，男生和阮清说了几句话，便又起身，殷勤地去打饭菜的窗口，打了一份饭菜回来，沈时的视线里，男生将餐盘推到了阮清面前，沈时亲眼看见，女人朝她对面的男生笑了笑，露出了温柔的表情。他在看她时，阮清的视线也朝他投了过来，两人都是一愣，随后沈时轻轻地笑了笑，点了点头，便低了头，用手撑着额头，慢条斯理、又略微有些心不在焉地吃着餐盘里的食物。这边用餐处。阮清吃着餐食，男生问她，“请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阮清说，“我姓阮，阮清。谢谢你请我吃饭，有机会下次我请你。”阮清浅浅微笑着说。“好啊。”男生很兴奋。“吃完饭之后，我们有一个诗歌聚会，你要去吗？我真诚地邀请你去，有我们学校不少的诗人，他们写的诗歌，有很多都发表了。星期三的下午，是我们聚会畅谈的时候。”男生说得眉飞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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