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娃儿,在家中我爹是这么叫我的。不过等到我十岁来了清山道后,师傅便称呼我为显诚了。
我自觉是有些天赋的,师公常常夸奖我,经常敦促师傅要好好教导我。为了不辜负前辈们的期盼,我自入观起便是勤学苦练一刻也不敢耽搁。
对于这样的生活,我是不敢有什么怨言的。唯一令人遗憾的是,这道观里竟没有与我同龄之人。师傅师叔还有道观里的长辈们对我都宠爱有加,但总觉着少了些自在。
就这样日复一日过了四年,那天师傅领回来个孩子,他低着头跟在师傅后面一声不吭,就这么走进道观。
说实话,第一眼看见他时,只觉得是个木讷的小孩。虽然是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同龄人,但我实在不知道能不能和他聊到一起。
拜师仪式上,他一句话也没说,仍像刚见到他时那样沉默木讷,只会按着师傅的指示,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那时我实在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收这么个徒弟。
“这位以后就是你的师兄了,无论生活还是修行都可以问师兄请教。显诚啊,要多多照顾师弟。”拜师仪式结束后,师傅便拉着那孩子来到我面前。
“师...见过师兄,在下徐清秀。”他摆出了一副与自己十分不相称的世俗礼仪,险些惹得我发笑。
“我知道了,师傅,请您放心。”好在看到师傅不苟言笑的表情,才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从此,我便有了个伴,虽然他话不多,但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得津津有味。更不用说他干活十分卖力,让之前苦于做杂务的我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师弟你看我这招:【御剑】!”一柄飞剑从剑鞘划出,径直扎进了院中的柳树上。我不由得向师弟炫耀师傅前一阵子教给我的御剑之术,师弟脸上的表情也果然没让我失望。
“师兄,师兄,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嘿嘿”我拔出飞剑插回了剑鞘,将整把剑一齐丢向了师弟。他好不容易伸手接住抱在了怀里,却因为剑太重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你呀,你还是先拿得动真剑再说吧。”
师弟同我进道观时的年纪一样大,没到脱胎换骨的时候。还是等几年,再和师傅请教御剑为好。
到了第二天,正是师公讲学的日子,整个道观几十人都正坐于主殿,连平时威严的师傅都恭敬的席地而坐。可一向认真的师弟,今天却东倒西歪,眼睛微睁又快速的沉下去,俨然一副快睡着的样子。
“师弟,你快醒醒。”我忍不住用拳杵了他一下,要是敢在师公讲学的时候睡着,非要被师傅骂死不可。
他陡然惊醒,没想到竟还看着我傻笑。好在没被师傅发现,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坚持到了结束。
等到晌午我问他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时,他又是那副傻笑的表情,又有些神秘的小声回答我说:“师兄,我昨晚练剑了。”
我们回了卧房的院子,师弟说他昨晚就在这练剑。挥不动真剑就挥木棍,后来发现木棍也控制不住,就索性甩起了地上的叶子。
等我再看那柳树时,我大体明白了师傅为什么要收这个徒弟了。
“所以,师弟,这些都是你用叶子干的?”我手指着树皮上的一道道划痕,诧异的问着他。
看着他一边傻笑一边点着头,我先是高兴了一下,随后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抓紧了我的心脏,那一刻我的表情一定是丑陋的吧。
师傅知道了这事之后,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训斥了我一顿。
“教你道法,赐你佩剑,不是让你用来炫耀的。心术不正,修为就成了祸害。罚你们二人三天禁闭,好好想想吧。”
就这样,我和师弟便被软禁在了卧房,三天不得出门。
“师傅说你什么了?”我问向正在打坐的师弟。关禁闭不仅要戒水戒粮,最难熬的还是无聊,与之相比平时枯燥的修行都显得有趣起来。不过师弟反而不觉得是受罚,一直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
“师傅说我急于求成,只练了皮毛就沾沾自喜,实在是羞愧。”听到师傅也训了他,我心中竟然感到高兴。
“所以你这闭目养神,悟出修道是为了什么吗?”
“没有,师兄,我实在想不明白。只是觉得这飞剑实在有趣,要是早日能拿得起佩剑就好了。”看着师弟那瘦弱的手腕,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有些愧疚。
“那你可得多吃饭,别看那些高人一个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到头来还是得吃喝拉撒。我偷偷告诉你,咱们师祖就特好吃楚阳城四方斋的蒸菜,等以后下山我带你尝尝。”
师弟听了这话,又开始了傻笑,他咽了咽口水,又开始打听楚阳城和道观里的事。
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兴致勃勃的听着。讲到最后,我因为喝不到水口干舌燥实在说不出一个字,不过也算熬过了这三天。
一直等到我十八岁的时候,师傅才放心让我带着师弟下山。
这几年仍是日复一日的修行听学,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师弟也到了脱胎换骨的时候,自从上次关禁闭后,他的饭量就大增,身材也日渐魁梧起来。
这次下山回去后,师弟就要开始正式的修行。一想到这,我脸上便再次爬满丑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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