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閑玉说了许多,不见帘外的动静,便唤了一声,“柳争?”
“嗯,我在。”
柳争声音轻慢,景閑玉得了回应,仰头垫靠着木桶,接着道:“我跟着他们,想见见善人到底要将人拉到哪里去。后来见木箱子出了城,不敢再跟,才陡然觉得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公子还未好吗?”屋外侍女隔门低声,“老爷已经久候。”
──
县丞写完最后一字,将笔搁下,才见侍女带人入内。景閑玉发尾滴着水珠,看书案后坐着位蓄着八字须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折着信纸,道:“我欠你爹的不错,可人确实放不了。他在璟王的寿宴上作乱,我如何保得了他!你还顾他,戏班是你爹的心血,如今也毁在了他手上,你该怪他才是!”
景閑玉从县丞话里理出一些头绪,“他”似乎是因莫话才入的大牢,县丞和“他”爹交好,所以才会把他从牢里放出,至于莫话犯了什麽事,却不甚明白。他斟酌着道:“他是我师弟,我如何能怪他。”
“如何不能!你爹爹将他领来养大,既不能将戏班发扬光大,如今还彻底毁了。”县丞嘬了口茶,继续道:“你爹若是泉下有知,该死不瞑目了。你是他唯一的儿子,我容你一次,言尽于此,你若是不听劝执意要来再闹,那就别怪本官不讲情面了。”
柳争隔门靠在廊柱,他留心听着里面动静,只说了两句,景閑玉没来得及问更多,县丞便要出门。月上枝头,三更快至,牢头说的杀人砍头的时辰要到了。县丞上马车时叫过柳争低语了一句,又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给他。
两人跟在马车后面去了刑场。景閑玉埋进人堆里,他怕红火挂不住簪子,便将他藏在掌心里。莫话挂着铁链跪坐木台,听着台下震天的叫骂连眼都不曾睁开。
“这位大哥。”景閑玉侧头询问,声音被淹没在喊叫里,他拍了那人肩膀,一字一句道:“这位大哥,台上人所犯何事啊?”
“杀人呗!”那人后仰头打量景閑玉,疑声,“你不会不知道吧?城里都传遍了,他四处寻觅唱戏的好苗子,看中了就将人家父母杀了,再做好人将人领进戏班。”他手指木台右侧,“看到没,那些都是戏班里的人,好些人的父母都是他杀的。杀了人家父母,还要装出一副慈悲心肠,真是个恶鬼啊!”
景閑玉在人头中瞧见几个眼熟的,确实是戏班里的人,他接着大哥的话又问,“那他是怎麽被抓的?”
“报应呗!”大哥啧啧摇头,合掌拜天,道:“老天爷有眼啊!听说是戏班里一小徒弟,亲眼看见这畜生杀人,隐忍多年不发,想要为父母报仇。就前几天戏班被叫去给一个什麽王爷贺寿,听说那小徒弟将唱词改了,来了个告御状!王爷大发雷霆,才终将这丧心病狂之徒正法。”
“没错。”旁边一人帮腔骂道:“这人啊就是畜生不如!”
景閑玉闭口不言转看台上。他手掩在袖中,指尖触到光洁冰滑的信封,这信是县丞方才要柳争寄送去柳城州府的。信上只言片语只九个字:尘埃落定,可高枕无忧。
寥寥几字就证实了他之前猜测,此县县丞和柳城知州确实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景閑玉见过戏班里的人,一个风光不再的戏班,养的接班人确实多了点,可远远不及府衙簿册上记录的人口。
若是他们猜测不错,余下人便是被发卖了去。可两个官位在身的人密谋之事,为何会将一个戏班牵扯其中?而且他们会何会允许莫话将人留下在戏班内?八风戏班有何过人之处?光凭老班主对县丞的恩惠应该做不到此才对。
不对劲!红火在掌心咬下一口,景閑玉吃痛回神,才听见柳争在与他说话。
“说不通。”红火在掌心打滚,像某种小动物笨拙地讨好,“告发莫话那人为何要挑在璟王寿宴?怕是他知道得更多。竟然如此,为何断头台上又只有一人,县丞和柳城知州是怎麽躲过的这一劫?”
“璟王?”绒毛蹭着掌心,景閑玉忍不住戳他,“难道璟王也牵扯其中?”
三更锣响,签令落地。刽子手将莫话摁于木桩,以烈酒开刃。莫话脸磨着木桩粗糙的切口,听得底下人声鼎沸,个个都喊他去死,去死,去死!他大笑起来,高声起调将所有谩骂都压在戏腔之下。他或许是错了,可想活下去,又有什麽错?他要唱,他不止要唱还要唱得最好!
“轿中人必定有一腔幽怨,她泪自弹、声断续,似杜鹃,啼别怨,巴峡哀猿,动人心弦,好不惨然!”
“好不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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