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被莫话抱在臂弯的幼童长高了,屈着腿都快能够到景閑玉半腰。幼童双臂弯在腰侧,两颊汗水止不住流淌,顺着下颚脖颈浸湿胸前衣衫。应子在此蹲了已有半个时辰,如今双腿微颤,咽干口渴,嗓音发哑,“今日排演唱错词了,师父罚我在此处练功。”
“告师叔也没用,你师叔当年也是名满天下的,他如何惯得你一次又一次。”暗处出来个人,道:“你虽还小,却该知哪些事偷不得懒。台下的每一声喝彩,都是台上人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刻苦练功赢来的。”
应子垂头下去,老实道:“徒儿知错了,往后再也不敢偷懒耍滑了。”
“你啊。”莫话没打灯笼,寻着光来,双手掰正应子的肩,叫他挺直腰杆,“这麽好的嗓子,若肯多吃些苦,哪用得着十年二十年啊……”
应子蔫巴巴地垂着头,听莫话训诫。
“五年十年何其短,便是一眨眼不用功也是会被人比下去的。”莫话思绪飘远,长叹一声后道:“今日便算了,快回去睡吧。”
应子兴奋应声,拖着无力轻颤的腿和师父师叔揖别。景閑玉欲和应子一道往里,却被莫话喊住。
“师哥陪我走走吧。”莫话望着残月,道:“我没打灯。”说着踩过石子,歪头打量景閑玉,“师哥今日话这般少,也不替应子求情,倒不像你了。”
“你是他师父。”景閑玉换手提灯,将脚下石子路照得更亮。
“你真是…”莫话低低发笑,“之前你可不是这般说的。你我在此事上向来不和,没料到有一日竟能听你如此说。”
景閑玉对照舞先前的话有疑,但又不知流光在此是叫何名字,便旁敲侧击道:“今日月娘和我说起陆家遗孤……”
“陆离?”莫话琢磨着,“平日里不见两人走得近。那孩子来了戏班便少话,他的嗓音本应是戏班子里最好的……”莫话欲言又止,像是自嘲,“算了,师哥一贯不喜我说这些,今日便不提煞风景的话。”
不喜?为何不喜?
景閑玉心头疑云更重,莫话这番说词,倒像是两人心照不宣刻意在回避,抑或是莫话知晓些什麽。
景閑玉和柳争跑了一趟,打探到关于陆家老两口的线索都和景閑玉扮演的“班主师哥”脱不了关系,可疑团还是太多了。就算他当街和陆家老爷子起争执,应也不至于杀人放火,那捕蛇人瞧见他出现在那里,又作何解释?若真是他洩愤杀人,又怎麽瞒天过海?
之前仵作明明已验证陆家老两口并非死于大火,府衙下一步就该追查真兇才是。再观应子长高的身量,距离重阳节大火少说也过去了一两年,他们今时能打探到的消息,府衙当时不该查不到才是。可现在看来,八风戏班并没有牵连到此事中去,班主莫话甚至还将陆家遗孤领来了戏班里,这事说不过去。
问题不只在戏班,府衙那边也藏着猫腻。红火夜里埋在如绸如缎的长发里美美睡了一觉,翌日仍扒着景閑玉头顶的簪子上出了门。景閑玉想知晓重阳节大火后续,还得去一趟官廨察看有关卷宗。
正逢狂风骤雨,府衙门前马车拥挤排成长队,少年执伞立于高阶看一口口木箱装车。眼见木箱都已搬上车,前头车轮滚动,马车后晃出两个人影。景閑玉站在阶下,看着车队驶离饶有兴趣,阶上少年已经快步下了阶。
“头儿,您这是从哪儿来。”少年见柳争将伞都罩在景閑玉头顶,半边身子都湿透了,忙凑身递伞,“怎麽不多打把伞。”
“你叫什麽名字?”景閑玉见了少年三面,却不知少年名字,想来柳争应该也是不知。
“田田。”少年说起自己名字颇为羞涩,挠着脑袋道:“阿娘只识得这麽一个字,便取了这名字。”
“嗯,好听。”景閑玉将伞柄往柳争那边推,推不动便干脆靠近站些,他指着马车驶离的方向,道:“方才那些大箱子里装的何物?”
少年不做防备,道:“那些啊,就是些米粮,运往柳城去。”
“柳城。”柳争执伞倾斜,替景閑玉挡扑面而来的风,又问:“全是米粮?”
“是啊。”少年困惑不已,道:“头儿你不是知道嘛。柳城盗匪猖獗,吓得百姓都不敢耕作,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从各县调拨粮食过去,几年来一直都是如此啊。”
“既是州府,没人管吗?”景閑玉轻拽了一下柳争的袖子,拢袍上阶,道:“从下调拨粮食,怕不是个好法子。”
“这就不清楚了,只知近些年来一直如此。”田田趋步上阶。
柳争沉吟不语,听到此处突然道:“柳城知州我倒是听县丞大人提起过……我上次怎麽和你说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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