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次又一次撕裂伤口,沾着自己的血将地上的红十字符号加深,反複二三十遍,终于画出了一个又宽又红的完美逆十字。
口中咒语停止的剎那,格温身前血色的逆十字倏然冒出阵阵红光,然后不断变亮,扩大,一个长着一双雪白羽翼的红发女子慢慢从逆十字中心飞出,轻飘飘停在格温面前。
“亲爱的门徒,你为何要召唤正身处地狱忏悔罪恶的爱神维纳斯?”
她洁白的衣袍随风飘动,浑身散发着无比柔和的光芒,神色悲悯,温柔地望向面前伤痕累累的格温。
“我想救他。”
格温哑声回答了她的话,布满血丝的瞳孔里缓慢地淌下一行泪。
“用什麽交换都可以。”
他说。
泪倾城,血未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说过,要一直一直跟在沈流昔身边,即便是玉石俱焚,也甘愿。
“哦,可怜的孩子……”
维纳斯伸出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抚了抚格温被眼泪浸湿的脸颊,然后缓缓将另一只手覆上沈流昔被利刃穿透的心口。
格温低头,看见一片暖融的白光自她手心里溢出,一点点注进沈流昔的身体里。等白光散尽,维纳斯收回手掌,沈流昔胸前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
格温立刻把耳朵贴到沈流昔胸前,一秒,两秒,几点微弱的心跳声由远及近,一声一声响在格温心头。
他忽然闭上眼睛笑了,喜极而泣的眼泪蜿蜒着滑进嘴唇。
是鹹的,但有些甜。
“爱是最伟大的造物主。”维纳斯轻轻飞远,黑色的眼睛里映刻着格温和沈流昔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温柔而悲伤。
“可怜的孩子,重逢之日才是我们交易的开始。”
格温闻言蓦地擡头,却发现前面已经没了爱神的身影,就连地面上发着红光的逆十字也渐渐褪去了颜色。
良久,他抱着沈流昔重新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了来时的路。
他的父亲说,与神做交易的人一向没有好结果。
约莫走了三里地,格温又停下来重新听了一遍沈流昔渐趋强劲的心跳。
可他不需要结果,他只要他的公主能再一次站在阳光里,朝他回眸一笑。
垫在沈流昔腰后的手臂轻轻颤着,寸寸绽开的伤口暴露在夜晚的寒风中,缓慢地往下滴着血珠。
一步,两步。
他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怀中抱着的沈流昔像是睡着,安静地靠在他的胸前。
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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