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宛小指甲绘着浅黄花瓣恰好在那一刻摇曳。心木无暇顾及周围小小风波,咳嗽了两声,继续道:“我既选择了重新呼吸,总被死物牵绊,是要让居心不良的人更幸灾乐祸的,她也未必会感到高兴。”他话音刚落,湘宛早已将拳握紧,将掌中白粉吹落至地面,轻轻挥挥衣袖,清润的香气将满地玉色吹飞过窗。末了,拍了拍手,酒坑浮现,柔声道:“对呢,姐夫既有如此觉悟,我就把这碍眼事物毁却,这下可干净了,省得再惦念什么。”心木的嘴角抽搐一下,想发作却强压怒火,毒素在躯体愈加猖獗,一口浓稠漆黑的血从口中喷涌。湘宛从袖中抽出丝帕,上熏着的浓浓梅香气即便站得很远也能闻得到。她小心地替他拂去嘴角血迹,不甚美丽却精致的脸孔上极其明显的不屑于轻蔑,语调仍是轻浅:“有孽梦噩靥,连心蛊,真言蛊三种毒交织,却还在竭力忍着。忍的好,忍得实在好。若是能一直忍到您这本来就破败的身体再度崩碎,算您意志坚韧,不比常人,我们白救您一场也认栽。”众魂对她再度说出不合常理的话甚感惊讶,都定定地盯着,逍嗣眼眸半闭,忽然不知道有了什么主意,悄然退出了木羽居。忆·魔念篇人偶九幽,软糯糯的声音波澜不惊,却让她对面的王者频频皱眉。“冥王殿下,空不希望到了这个地步,您还有欺瞒我的事。”湘宛淡淡:“妄执,他真不是您的人?”“这个问题,你还想问几遍?我都说了,不是不是,如果是,我早就告诉你,让你们有个照应了。可你却偏偏同一件事问个没完没了,惹得人心内烦得紧。”冥王甚是躁怒,说话的语调难免不客气了些,火红的一双眼也是燃起熊熊烈火,狠狠地瞪着湘宛。湘宛倒是不惧利剑般的目光,神色自若,盈盈下拜:“殿下误会属下了,属下并非是为殿下和属下藏心眼而别扭……”“你怎的如此啰嗦?都说了,我根本没和你藏心眼!”帝沙的手一扫,桌上的壶杯直向湘宛的身上飞去,湘宛却动也不动,细碎的瓷片,滚烫的水顺着她的头流下来,清秀的一张脸立刻挂了彩,她却悠然一笑,仿佛被砸到的根本不是自己,任血水流下,动也不动。冥王倒是先怔住,怒气倒是减了一半,声音却依旧阴冷:“你是傻的还是瞎的?都不会躲吗?”“殿下贵体金心,动了怒气,却是属下担待不起的罪。若属下能让殿下解了愤怒,莫说是杯盏,即便是刀剑,属下也不会躲的。”湘宛低声,冥王冷笑:“是吗?”刀光寒刃,直向湘宛心口。她却面无表情,坦然直视着帝沙,利刃刺破了湘宛衫肤,血珠滴落。“你竟真的不躲?”“我的心是您的,我的命是您的。只要是您做的决定,无论好坏正误,湘宛都会受。”湘宛的眼角掠过胸口停驻地剑,静静地道:“所以,我希望您明白,空永远都不会质疑您什么——之所以一遍遍地追问妄执之事,不过是不相信您的英明竟然也会有疏漏之处,在眼皮子底下竟然溜过了鼠。”帝沙就那么愣愣地盯着她,湘宛一双月牙般清澈的眸,是那样的纯净,只倒映出他的倒影。良久,他收了自己的剑,扶着她坐在了椅上:“坐在这里,不要出声,不要让别人看见。”他走出寝殿,将门虚掩,湘宛透过半透明的纱,隐隐看到帝沙召了一冥族而至,那身形像是药师芷。芷不算冥王的心腹,也并非苍默正经的手下,不过是个由人利用的傻瓜,若此番“冥界之祸”不是帝沙事先知晓,冥界极可能真的毁在这蝼蚁辈上。湘宛蹙着眉头:心木已离去,仍旧把这种吃里扒外,贪生怕死之徒留在身边,帝沙究竟是怎么想的?芷点头哈腰,影子一烁,转眼又归来,递给帝沙一样事物,帝沙挥手,他便乖乖地离开去。帝沙的探知之息环绕,直到再也感受不到芷之灵气,方才重新回来。手心多了个小瓷瓶。“方才我心情不大顺,竟连你的真意都没看清,确是本座的过错。你莫要因为这事恼我。”他又搬了张椅坐在湘宛的身旁,先拿了张帕子,将她脸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尽管湘宛觉得极恶心,但在地界做杀手之时,却早已习惯了这般,所以倒也能流露出些微的惊讶和感动的神色来。帝沙心内的波澜却比湘宛更强烈——当年那个小女孩,不过就是在她沾满了血迹的手掌心放了些糖块,她也是这样的惊讶和感动。尽管她的容貌已不一样,可是在露出一模一样的神情时,却反而让他更明确地感受到,空长大了,不是那个任人驱使的布偶,而是一个足以让他冰封的心弦被撩动的——女子。他的眼波一瞬间动了动,温柔地笑笑,打开瓷瓶的塞子,将细粉倒在手心之中,沿着她的伤口涂抹。不管是真是假,那一刻的她,看起来很温暖。湘宛心内暗道,难怪空到死方有悔意,姐夫直至身落地狱才肯相信帝沙并非被人控制——他伪装出来的纯净,实在是太过真实。足以让不了解的人,相信他真是那样正直。他的声音压低时,也如吟唱般好听:“让你带着伤口回去,他们一定会起疑心的——”“属下有偷得的天机令在手,他们以后再不敢质疑属下什么的。”湘宛糯糯地回道。“那倒是——这件事你做的实在漂亮。”帝沙柔声道:“但女孩子留疤也总是不好看的。不管是脸上还是手上。”湘宛沉默着,由他在伤口上涂抹药粉。这药粉抹在伤上,火辣辣的疼,她却是勾着嘴角浅笑,过了一会,才装作不经意小声问道:“殿下,我方才看到药师芷在门外——我不明白,这样自私自利的小人,您为什么还要留他在冥界?就不怕他闹出什么乱子?”“嘁——就那等白痴,能闹出什么乱子。”帝沙道:“其实我也甚是讨厌他,不过他的炼药术又实在是好。聚炎已叛走了,芷再离开,这冥界一时半刻想要找到超过他的药师倒是不容易,不如留他一条狗命。”其实,说白了,就是还有利用价值罢,若是有能替代他的药师,芷也就不会这般命长了。可是——尽管讨厌芷,湘宛也得承认,莫说不以疗愈术为主的冥界,便是在整个三界中,芷的惊世之才也确是少见的——向以治愈做主技能天机宫中能比过他的竟也寥寥。以他这无可替代的法力与才能,再多活个万千年想必并无大问题。湘宛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无论是心木的平天下之才,还是凝魄聚魂拢魄之能,亦或是空的绝杀术至诚心,到了天下安,敌魂尽灭,诚心无用时,竟都比不过一个连普通四阶冥族都能轻易撂倒,黑心肺的芷的地位更稳定——毕竟伤病总是不能避免的,只要还会受伤,还有疾患,芷就一直有价值在。她索思之时,竟真的笑出了声。帝沙手一定,也跟着抿了抿唇:“空,你笑什么?”“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殿下又觉得空没用了,想把我抛弃时,我就去把芷的躯壳盗来,这样,我就不用再思索该如何才能再次对殿下更有用了。”湘宛的眼波流转,微翘嘴角,声音竟有些感伤。帝沙默了许久,突然喃喃吐出三个字:“不会了。”“嗯?”“没什么。”帝沙将瓶子盖好,妥帖地放回到怀中——不是碾碎了放在法力。这个不经意的小细节,帝沙自己都没能发觉,却被湘宛注意到了,她也没有出声提醒,默默地取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不过眨眼,却真的是半点疤痕都不曾留,柔淡的面庞露出不相称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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