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山。红漓一早起来便去洛倾的屋外候着,可眼见这都快晌午了,屋内却仍无动静。他试探着唤了几声,亦是无人回应。心下奇怪,推门进去一看,那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便映在眼底。
莫不是神上昨日里并不曾回房歇息?红漓又去了后面的桃林,里里外外寻了个遍,却仍是不见洛倾半个身影,不由有些着急。虽说神上修为高深,可保不齐就有个厉害的能闯进山来。一想到这种可能,红漓赶紧去寻了血凤来,细细道出了寻找洛倾的事情,万分担忧。血凤一开始不以为意,红漓这些个人并不知晓竹渊,只因那里早已被洛倾设下了结界,寻常修为的根本就发觉不了,即便走至门口,也会绕了开去。他打发了红漓下去,独自去了竹渊里的小院。满以为定会寻着那一身紫衣的人儿,可翻遍了竹渊,竟是不见她半个人影。这下他也有些慌了,腾云便朝着莲肆时常待的桃林深处而去。桃林深处,有一条小溪,溪水蜿蜒而下,直注入西海。莲肆平日里便在此处的木屋里酿酒。血凤飞奔而来时,正见着一袭红衣银发的他伫立在窗前,垂眸沉思。血凤赶紧进屋,却在看到角落里的那人影时震惊得顿住脚步。
那一幕,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多年后,每每忆起,也会令他心酸不已。那是怎样的一副颓废模样啊,一身紫色长袍脏兮兮的挎在身上,上头还有好几处划伤的口子,三千青丝乱糟糟的顶在头上,甚至有几处还粘在一起。双手正抱着个酒坛沉睡,眉头紧蹙,一双眼又红又肿,脸上甚至还有未干的泪痕。血凤鼻子有些泛酸,别开视线,故作镇定道:“她怎的会弄成这副德行?昨夜里明明还好好的。”莲肆紧紧盯着沉睡中的人儿,面无表情道:“昨夜里,她去了一趟竹屋,回来便是这副模样。”“竹屋?竹渊里……”血凤说到这,一顿,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竹屋。这天下还能有几个竹屋可以让天地崩裂亦是面不改色的洛倾落魄成这副模样?
血凤深深吸了一口气,怅然道:“她还是去问了。”莲肆扫他一眼,冷哼道:“她不过是看差了人,有何好惆怅的。待醉过一场,再出去散散心,也就过去了。待她醒来,你便与小龙看家,我打算带她四处走走。”“你这主意倒是好的,可你上回受的内伤并未彻底痊愈,不可鲁莽!我不同意!”“不碍事!就算并未痊愈,这四海八荒之内,又有几人奈何得了我?”血凤思量再三,觉着也确实如此,何况洛倾此刻的模样的确令他糟心的很,也就点点头,同意了。
洛倾一觉醒来,茫然的看看四周,脑子有一瞬的空白。昨夜里…啊!昨夜里自昆仑山回来,心里甚是堵得慌,便径自来了莲肆酿酒的木屋里。
她有些不适的揉了揉额角,又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竟已是黄昏时候。忆起昨夜里竹屋的一切,再瞧着自己一身狼狈不堪的模样,她怅然的叹一口气,使了个术法整理一番,起身立在窗前出神。“哟,倾爷,你醒了。”她侧头扫一眼进来的红色身影,微微颔首,淡声道:“本想着浅尝则止,不料竟是醉了。让你们担心了。”“瞧你说的,好歹咱们也是数万年的交情,哪里需得这般客气了。”“你今日里怎生如此闲了?莲肆呢?又去指点小龙修行了?”她了然一笑,有些自嘲道:“说起来虽是我收了小龙为徒,平日里倒是莲肆一直在教导。我这般的师父,还真是……呵!”见她情绪如此低落,血凤故作潇洒地抖了抖衣袍,高声道:“瞧你那一副怨妇模样,好歹小龙还唤他一声师叔呢,教导一番又有何妨!”洛倾勉强扯出一抹笑来,转身便往外走去。血凤赶紧跟在身后。
一路行至桃林的亭子,果见莲肆正斜卧在一张不知哪来的木榻之上,一手拿着葡萄往嘴里送,偶尔对前方龙翊的招式指点两句,极为惬意的模样。似是察觉出身后异动,他慵懒的侧头看过来,模样邪魅至极。
洛倾竟看得有些失神,然而下一刻,她便为自己那一片刻的失神忏悔。
只见莲肆忽地唇角一勾,极为欠揍道:“哟,酒鬼醒了。我那小屋又新酿了几坛桃花酒,你倒是也喝上几坛,解解渴。”
“”洛倾移开目光,懒得搭理他。
一旁的血凤假装不经意的瞧了一眼洛倾,见并无异样,这才开口道:“哎,不是小爷说你,不就是喝了你几坛酒?瞧你那小家子气!”
莲肆斜睨了他一眼,慢腾腾地坐起身来,长舒一口气,状似不经意道:“西北海之外,赤水以北,有一座章尾山。”
洛倾二人闻言看向他,却见他说到此处便住了口,悠闲的吃起葡萄来。血凤最是不能忍受谁人言语一半便闭口的,不由皱眉道:“章尾山怎么了?怎么了啊?你倒是继续说啊!真是急死小爷了。”
莲肆抬手又扔了一颗葡萄到嘴里,缓缓闭上眼,漫不经心道:“明日里我便要去往那里!”
洛倾二人被这突然的消息惊得一愣,她忍不住皱眉道:“好端端的去那作甚?”
莲肆轻飘飘的扫她一眼,按下心中的雀跃,淡声道:“听闻受章尾山烛九阴影响,山下附近的林子里生得一种寻木,极为神奇。可有幸见过一回的魔君确是重伤而归,正反在这里无聊的发慌,我想着前去瞧瞧,也好弄上一棵回来观赏观赏。”
“寻木?”洛倾微微皱眉,道,“却是从不曾听闻过的。倒是那章尾山的烛九阴甚是出名。听闻那家伙修为甚高,不眠不休,睁眼即为昼,闭眼便是夜,呼风唤雨,性情暴躁。如此危险之地,你竟是只为了好奇那不知有没有的寻木?”
莲肆深深看她一眼,点点头。其实他并不曾言,那寻木树下长有一种草,名忘忧。取寻木的一小段枝,再与忘忧草一起炼成忘情丹,便能忘却心中至爱之人。
“咦,那地方果真如此凶险?”血凤装作无知的模样,对着洛倾道,“不然你随他一同去瞧瞧罢?以你二人修为,遇着危险也能多一分胜算。”
“无需如此!”莲肆故意皱眉,一副万分不赞同的模样。
血凤瞧着他那一副正经的模样,心头窃笑。依着洛倾的性子,怎么也不能任由他独自前去冒险的。
果然,洛倾微一挑眉,极为不满道,“怎生如此鲁莽。你替小龙承受雷劫,还不知内伤痊愈得如何了。就这样罢,我随你一同前去好了!”
说罢,又转头对着血凤吩咐道:“既然这招摇山如今归于我名头下,你且好生给我看护着。另外,小龙的事你也上点心。”
血凤强忍住笑,点了点头,又真切的嘱咐了一番,这才领着小龙离去,徒剩洛倾莲肆二人。
洛倾细细打量莲肆一阵,并未发觉有何异样,可他如今这番作为难道真的不是昨夜里瞧见了她狼狈的样子?不甘心的上前推了推他的腿,坐到卧榻另一边,问道:“怎生会突然想起去那里?可是因着我?”
“你?”莲肆眼眸一闪,倾身上前,邪笑道:“你怎地了?可是恋上了我这容貌绝世无双,修为又高深的魔尊?唔,若是如此,倒也能算是带你前去游玩一番。”
洛倾心虚地轻瞪他一眼,有些不自在道:“无甚!无甚!我我道是你觉着觉着我无聊,想带我出去散散心罢了。”
“怎生还结巴了。”莲肆打趣道,“莫不是真恋上我了?我倒是不介意的。正反我心中亦是有你的。”
“正反什么?”最后那一句,他实在太过小声,洛倾有些没听清。
“啊,没什么。”莲肆赶忙打着哈哈,目光移向前方的桃林。突然站起身来,上前折了一枝桃花,回眸笑道,“我瞧着这桃花开得甚好,倌你的青丝恰到好处。”
说罢,倾身将那一枝桃花别在她发顶,片刻失神之后,由衷赞道,“原以为这桃花与你甚配,竟不料人比桃花更艳,无端端的倒显得这花不过是陪衬而已了。”
没人不欢喜被夸赞,洛倾嫣然一笑,骂道:“你这人就是如此不正经,做得知己朋友还罢,若真有人倾心于你,单单是那一筐子的烂桃花恐怕都要将人湮灭了。”
莲肆闻言,眸色一暗,深深盯着洛倾的眼,有些怅然道:“若果真倾心于我,洛水三千,我便只取一瓢。”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热切,洛倾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视线,起身道:“既然明日便要远行,我且去看看小龙,顺便拾缀拾缀。”
说罢,不再看他,径自离开。徒留身后莲肆那一双黯淡的眉眼。
第二日清晨,血凤一行人将洛倾莲肆二人送至山下,看着二人远去,这才恋恋不舍的往回走。
龙翊跟在血凤身后,沉默半饷,终是忍不住出声:“师伯,师父与师叔二人去那穷凶极恶的章尾山作甚?徒儿甚是迷惑。”
血凤轻笑一声,道:“师伯亦是不知啊。许是闲得无聊了些。倒是你,自打度了劫,这性子老子是越发不欢喜了。还是之前讨喜些。”
龙翊微微一笑,一副老成模样,怅然道:“人总是要成长的。龙翊倒是极为满意如今的模样。”
血凤摇摇头,叹一声,便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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